一

    我们是3月12日经开化沿205国道钱江源进入徽州这一片美丽而古老的土地。伴着一路的油菜花香，抵达下榻处徽州文化园——华商山庄已是正午时分。

    撩开徽州大地那神秘的面纱，或许就从这里开始。

    二

    徽州文化园位于徽州区黄山国际旅游度假开发区内，融民族风情、黄山风光和历史古迹于一体，是旅游观光、度假休闲、学术交流和文化考察的一个好去处。文化园毗邻205国道，与唐模、潜口花山谜窟等景点咫尺相望。那充盈古文化气息的徽式建筑，端庄典雅，那满溢360亩自然松林的“氧吧”，清新拂面。这里小桥流水，曲径通幽，这里竹风松韵，花香鸟语，优美的景观包融着徽文化深厚的底蕴。

    文化园的门楼因屋顶的外转角呈五凤展翼得名“五凤楼”。这种楼一般作为宗祠的仪门，既增加祠堂的威严，又寄寓人才辈出的含义。门前是一对威武的石狮和一对静默无言的石鼓。门额上方“徽州文化园”之牌匾系已故书法家启功先生所题。园中的文昌阁则如历史长河中的一柱悠悠文脉，默默守侯着一段酣畅而婉约的传说。文昌阁为砖木塔式两层六角形阁楼，因阁内供奉文昌帝君取名“文昌阁”。“文昌”有文化昌盛之意，楼阁是古徽州文人学子习文交友的场所。登上“天开文运”之楼，依栏四望，远山近景与门侧楹联“星斗为文高映阁，江山如画半倚楼”交相辉映。

    徽州文化园当是徽文化博大精深的小小缩影，它也成了我们此番徽州行的一个承接点。

    突然间，就想起了明代大戏剧家汤显祖的新安诗——“欲识金银气，须从黄白游；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谁言徽州“无梦”？我们风尘仆仆来到这里，分明就是为着一个领略文化徽州的梦想。

    三

    徽州历史悠久，文化灿烂。自秦置郡县，距今已有2300余年。历史上曾先后设立了新都郡、新安郡和歙州。宋徽宗宣和三年（1121年），改歙州为徽州。从此，历经元明清三代，徽州府所辖有歙县、休宁、婺源、祁门、黟县和绩溪六县。1987年11月，在徽州原属四县（婺源划归江西，绩溪划归安徽的宣城）的基础上，再加上太平，成立了地级黄山市，辖屯溪、徽州、黄山三区和歙县、休宁、黟县、祁门四县及黄山风景区。屯溪是市府所在地，是黄山市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和交通枢纽。因了“天下第一山”的黄山，黄山市自然而然成为了中国第一批优秀旅游城市，同时因了古徽州丰厚的文化底蕴，黄山市的市政建设和以旅游业为支柱的经济发展也突飞猛进，日新月异。

    徽州是一方神奇的土地，在这个方圆4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古代中原文化与当地独特的自然环境和社会经济生活融为一体，形成了风格鲜明、体系完整、精细雅致的徽州文化。徽州文化崛起于南宋，发展于元代，繁荣鼎盛于明清，在中国古代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发展的各个领域，徽州人都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可谓流派纷呈，人才辈出，各领风骚，成果辉煌。与我们浙江的古越文化一样，徽州文化也是祖先留给我们的一份宝贵遗产，是中华文化宝库中不可多得的瑰宝。

    四

    2月13日上午，我们去的是绩溪的龙川，我们要去感受真正的“风水宝地”。

    现属安徽宣城的绩溪，是一座著名的文化历史名城。绩溪文风昌，士如林，有“邑小士多，绩溪为最”之誉。越国公汪华，明代抗倭名将、兵部尚书胡宗宪，清代红顶商人胡雪岩，国学大师胡适，“湖畔诗人”汪静之，都是长留史册的历史名人。从历史的渊源看，绩溪文化与徽文化是无法割裂的，它始终是徽州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而龙川文化便是绩溪文化的典型代表。

    龙川是绩溪县属的一个胡姓聚集的古村落。龙川以奇特的形貌、精美的古建筑闻名于世界。村东龙峰耸立，村西凤山对峙，北有登源河蜿蜒而至，南有天马山奔腾而止。龙川村依山傍水，整个村貌呈船形，颇具龙舟出海之势，堪称“风水宝地”。晋咸康年间，散骑常侍胡焱镇守歙州，发现这一带非同寻常，于是举家迁居，成为龙川胡氏始祖。

    导游小胡就是本地人，说起龙川眉飞色舞头头是道，言语之间总是透露几分自豪。想想也是，小小的龙川竟汇聚了众多徽文化的遗存。有千回百转的古廊桥，有历经千年的古祠堂，有一门三尚书的古牌坊，有千娇百态的水街，还有三江汇流的园林水口。据小胡介绍，龙川村有四百余户人家，一千三百多人口，除了大姓胡氏外，还有代代单传的姓丁人家。胡是龙川的骄傲，这个胡姓聚族而居的村落，已有1600余年的历史，传至当今“锦”字辈，计世48世。龙川胡氏人才济济，是徽州有名的“进士村”，仅明清时期就有进士10多人，曾出现“一族开三府”的显赫局面；从商业贾者也不乏其人，“胡源泰”茶号就是由胡允源祖孙四代历经百年艰辛创办起来的著名徽商宝号之一。

    在龙川，我们感受到的不仅是山光水色的美，而且更多的是徽州文化浓郁的气息。白墙黛瓦的徽派建筑，龙凤呈祥的徽式工艺，恒远流长的宗教历史，无不让人惊讶不已赞叹万分。

    胡氏宗祠以“木雕艺术殿堂”著称，被誉为“江南第一祠”。现存宗祠建于明嘉靖二十五年（1547年），占地面积1729平方米，总建筑面积1564平方米。它由照壁、泮池、露台、门楼、天井、廊庑、正厅、厢房、寝楼和特祭祠十个部分组成，采用中轴线东西对称布局的建筑手法，构成一个完整的建筑群体。其间存世的木雕作品有400余件，大多分布在额枋、梁、柱、隔扇、斗拱等大小部件之上，画面多是龙凤呈祥、历史戏文、山水花鸟，采用浮雕、镂空雕和线刻相结合的技艺手法，图案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有意思的是，其中雕刻在门板上的一幅作品令我反复回味，意犹无穷：画面的整体是大朵大朵的荷花，而在其左下角是二三小螃蟹。我百思不解其意，一经小胡点拨茅塞顿开，连声称妙，原来荷花是“和”，螃蟹是“谐”，整个作品的题旨便是“和谐”，愿族人和谐，愿社会和谐，万物以和谐为本。千百年来人们所追求的莫过于“和谐”两字呀。想必胡锦涛总书记倡导“构建和谐社会”的理想也是受到了老祖宗的那么一点启发。我不肯定，但说来是“巧”。

    巧就巧在龙川正是胡锦涛的祖居地。小胡说，胡总书记的祖居就在登源河边的街面，胡低调今已关闭，没有对外开放，而且连他爷爷和他父亲的牌位也从胡氏宗祠撤了下来。我们想去胡的祖居看看，导游说这已成机密。不过，此行的收获依然意想不到，那便是我们在寻访中得知胡锦涛总书记的爷爷叫胡炳衡，父亲叫胡增钰，他们卖茶出山一跃而成当地很有名气的徽商。

    中国历史上有十大商帮，一统中国商界，而徽商则成十大商帮之首，足迹遍天下，有“无徽不成镇”之说。徽商经营物类很广，“其货无所不居”，以盐、茶、木、典当四者为大宗。

    龙川还有一处你不得不去，它是“胡宗宪尚书府”，称二十四门阕。经过五百年风风雨雨的胡宗宪尚书府，至今仍如诗如画。电视剧《徽州女人》的绝大部分场景都在这里拍摄。尚书府呈现徽文化具有六大特色：北斗七星潭底埋，胡氏家井放异彩，土地神庙建家宅，家中也把医馆开，石鼓犹如气象台，圣旨宝箱费疑猜。

    五

    用罢徽菜风味的农家午餐，我们从龙川出发，驱车前往国家级风景名胜区——花山谜窟。

    花山谜窟坐落在屯溪与歙县的交界处，景区以新安江为纽带，连接花山、雄村两大景区，整个形状呈哑铃状，集青山、绿水、田园景致、千年谜窟、奇峰怪石、摩崖石刻、庙宇和古建筑等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之大成。景区以石窟为特色品牌，现已探明的石窟有36处，据专家考证，石窟的年代至少有1700年的历史。石窟规模之恢弘、气势之壮观，令人叹为观止，当为一绝。

    我们游历了1号和35号窟。花山谜窟是古老的，石窟中出土的有中生代恐龙脚印化石，有1.5亿年前的树木化石，还有晋代的彩陶、瓷器和铁钎等。洞内场面宏大，设计独特，四周洞壁甚为平整。这些石窟均为人工窟，大凡人工石窟几乎都是古远年代的采石场，然而身为人工窟的花山石窟是如何形成的却成了千古之谜，其工整划一的严密，其如此规模的石料之运送，似乎皆是谜团烟雾缭绕。为了找寻开凿时的石窟石料和搬运路线，有关人士还专门遍访了周边省市的山山水水，结果了无踪迹无所获，它们去了哪里呢？恐怕只有上天知道。我曾经到过宁海的伍山石窟，但两者相比，这花山石窟的大气和神奇都远胜于之而无不及。

    据说，花山石窟原来的名称叫“古徽州石窟群”，江泽民先生到此一游，竟被石窟的大千景象深深吸引，连呼三声“真是个谜”，一时兴起，大笔一挥，“花山谜窟”便成为了今天的金字招牌。名字的好坏并无所谓，重要的是“花山谜窟”却因此名扬天下，深得游客的想象和青睐。

    六

    屯溪老街是我们必须要去的所在，13日的傍晚，我们终于如愿以偿。这是一条国内目前保存的较为完好的具有宋、明、清建筑风格的古商业街，而且它还是汤汤徽州文化的一个具体呈现。

    屯溪三江汇合，水运畅通，历来是皖南山区的物质集散地，素有“小上海”之称。屯溪老街位于老城区中心，背倚巍巍华山，面临悠悠新安江水，东起商贸城青春港口，西至屯溪镇海桥，全长1300米，精华部分832米，宽6至8米，路面为一色褐红麻石铺砌而成。老街的街巷布局、建筑形式呈典型的徽派建筑传统风格，整条老街“鱼骨架”状，纵向主街道像鱼的脊柱，左右一些宽窄不一的横向巷弄为鱼边刺，街衢与山水与后街生活区紧密相连。街巷两侧则是白墙、青瓦，马头墙的徽派建筑，鳞次栉比，古色古香。老街店屋多为单开门，一般为两层，均为砖木结构，以梁柱为骨架，外砌砖到顶。每层楼两旁有高封火墙，墙上覆瓦，翘角飞檐。

    老街浓厚而幽雅的商业和文化氛围，反映出徽商的儒雅风范，难怪徽商“驰骋中国商界长达三四百年”。老街几乎荟萃着徽州大地的所有特产和风物，其文房四宝、书画精品与珍宝古玩更是浮漫着翰墨书香，浮漫着徽文化丰富的韵味。“三百砚斋”、“八角栈”、“屯溪皇品”和“茗香茶庄”都是老街字号的知名品牌。

    小胡说，逛老街必上“皇品”，带上一点徽州的风味，于是便买了5盒一套的黄山糕点，买了一条黄山“迎客松”牌香烟。出得门来，行至百米，就被232号的扇面题字所流连。题字者是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安徽九华山地藏殿题匾人王敏先生。他说，他能用随便哪一个人的名字顷刻为之题诗并书写于扇面，以作纪念，且要价不高。我饶有兴致，便选一把绸面折扇，要其吟之书之。果不其然，约莫12分钟，一切了得。诗曰：楼山风云丽水边，伟日万里浩瑞烟，高泉破雾直流下，飞入长江彩虹间。前三句头一字是我的名字，丽水道出我的家乡。诗不敢恭维，但字相当漂亮。只收65元，值得。

    一路往前，遇好友王晓君，邀我上187号“茗香茶庄”把盏共茗，说是黄山的茶叶特棒。品的是两种茶，一是“黄山毛峰”，二是“太平猴魁”，都是茶中珍品，名列全国十大名茶。“猴魁”浓，“毛峰”淡，或浓或淡，满腹醇香。虽是免费品茗，却激起了我购茶的欲望。徽州植茶于南朝，茶文化源远流长。徽州茶道以茶立德，以茶陶情，以茶会友，以茶敬宾，注重环境、气氛，场地一般选择在园林庭院、竹坞流泉边上，追求的是汤清、气清、心清、境雅、器雅、人雅。在徽州的人生礼仪中，尚有“三茶六礼”之婚俗，“三茶”即接待宾客时必备的清茶、枣栗茶和鸡子茶。

    本来还想捎上几只徽墨歙砚，以示风雅，却因囊中羞涩又不谙书法，便作罢。也许，留一分缺憾，方能回味这屯溪老街于久长。

    七

    屯溪是一座具有古老文化底蕴的新兴城市，也是一座令人无限向往的花园式的美丽山城。

    紧靠屯溪老街的，是可以称之为黄山市文化标志的世纪广场，占地面积4万平方米。广场的中心是一个由3500个喷头组成的旱喷泉，这是安徽境内规模最大的喷泉广场。每当夜幕降临，在五彩灯光和悦耳音乐相衬下，众多的喷泉水柱，把个山城打扮得就如仙境一般。周边的“黄山体育馆”、“黄山大剧院”等标志性现代建筑拔地而起，正昭示着古老而现代的黄山市已越来越魅力，越来越充满着活力和生机。

    我们是在夜晚华灯齐放之际来到了号称“黄山外滩”的新安江边，流光溢彩，如梦似幻。两岸霓虹闪烁，绚烂无边。置身于其中，我真是分不清这究竟是天堂还是人间？

    黄山市亮化工程遍及屯溪的大街小巷，我敢说，这是我有生以来所亲眼目睹和亲身感受到的最为动人最为妩媚最能让人倾注想象力的城市夜景。

    黄山啊，你是人间，也是天堂。

    八

    按行程约定，我们14日全天候游览黄山，岂料大雨倾盆，天公不作美。我不是勇敢者，因雨，我没有与同行前往。

    我于若干年前曾经登临过黄山。我知道，这“天下第一山”的美不仅在于它的千峰竞秀，峰峰称奇，而且在于它集中了中国名山的大成，泰山的雄伟，华山的险峻，衡山的烟云，庐山的飞瀑，雁荡山的巧石和峨眉山的清凉，特别是奇松、怪石、云海、温泉和冬雪构成了黄山的“五绝”。古人曰：“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

    没能登临黄山，已折射出了我的平凡和渺小。渺小的我，还是期待着，有朝一日我终将再一次站立在黄山的头顶之上。

    不仅是黄山，我还要去歙县，看一看徽园和太白楼，看一看许园石坊和新安碑园，看一看陶行知纪念馆和黄宾虹纪念馆；我还要去黟县，看一看西递和宏村，看一看桃花源里的人家；我还要去休宁，看一看道教圣地齐云山，看一看“第一状元县”的钟灵毓秀和文彩墨香；我还要去祁门，我还要去中国最美的乡村——婺源。

    九

    徽州是徽墨和歙砚，徽州是碑林和牌坊，徽州是雄奇的山，徽州是阴柔的水……

    徽州，你是一首读不完的诗！

    徽州，你是一幅看不够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