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日心说的神话里，民工敢去太阳挖煤。我也捡一块回家烧饭。狗日的，怎么也烧不着。

    大学的社会实践总围绕着某些主题自西向东，总会在相同的地点遇上同主题的实践队，连招呼都没能打上，就匆匆奔向另一个实践点。我也选了队伍，也想体会新时代大学生的实践劲头。关于生态修复，关于水环境，关于百姓利益。狗日的，怎么也想不到。

    １、出征记忆

    “挪威森林”旁的杨柳已被久归的微风戏弄于湖面边缘，偶来的点点细雨纯粹地抚摩着校园的安详。似乎酝酿了许久，出征的日子终于到来。

    出征仪式上，周湘浙书记的出席令队友们精神不少，若再算上各地区单位的领导还有报社摄影师们，恐怕有些受宠若惊了。当然，责任感也便油然而生。就像本次实践的主题一样，关于生态修复，关系市民利益，关乎社会生计。所谓大丈夫以家国为重，并非自吹，自小便有股傲气。如今，能遇上这些实践队员我深感欣喜，他们不爱喧嚣但都朝气十足，不愿沉默无语因为他们各自思想。

    欣慰，我们在独自的精神领域踏步。

    我喜欢默默地欣赏他们严肃对话的神情语态，似乎是种心灵感受式的审美。可以忘记随身俱来的稚气，可以体味向往以久的默契。晚上开会，窄窄的办公室有些闷热，许是累的；但依然是和谐的空间，沉淀着凯旋与收获的喜悦。温州电视新闻联播对我们的出征仪式作了相关报道。还清晰记得队员在电脑前傻傻等待，当播音员语出“温州大学温瑞塘河服务站……”字样时欢呼不已。甚是开心，因为实践的意义在别人只是“学分或者实践本身”，但在我们，却多了层责任感与自豪感。说实话，我不喜欢或者不习惯行为被众多人同时接受或者歌颂，那些是形式主义者的准则。但看到他们的笑容，我开始意识到荣誉本身也并没有过错，只是在于受者的心理状态。而他们，这些拥有青春拥有奋斗激情的年轻人，是最需要在艰辛后用美丽与鲜花修饰的战士。

    坦然与安然。生活与社会交汇时，总有成功者在欢呼，总也有欢呼后的恬然。

    寂静的夜，晚归的夜风又玩耍起柳条，涟漪总悄悄地微笑。树林间也有打趣的笑声。同一行女生在林中乘凉，像述说故事一样描绘着实践的一天。道时光在流，道艰辛在淌，道实践过往，道一切的生活安慰。似乎这是愉悦的开端，女生们脸旁淡淡的容颜，分不出美丽，分不出气质，只能同样淡淡地感受出一种品质。我知道，她们白天都很辛苦罢，我也知道，她们在辛苦中感受别样的生活。不禁想起昆德拉的某些思想。我欣赏这样沉淀的安静。

    伴着清幽，道一声：晚安！

    ２、哭泣的睡莲

    睡莲鲜于精致，此处则舒适安于莲叶，似乎等待众人目光。一行人悄然赞赏走过，她们便如村妇梳洗打扮，每一朵都那样柔媚，偶有胭脂水粉偶有浓妆淡抹。粉红色羞涩入水半遮面，粉白色清纯微扬润容颜。荷叶显然秀气，扶着水声托着莲柄，俨然一丫鬟为小姐撑伞过河，风过，扬起裙褶，甚是有趣。

    水边的男孩嬉于莲底，浑了泥土的味道，清了乡村的玄妙。

    想，他们该觉幸福罢，水流清澈，芙蓉绽开，连美人蕉也挺拔清秀，格外出彩；

    想，正是领导所说的水修复的效果罢。在他们说来，连鱼也是开心的，因为重新获得了生存的理由。是世界的美丽对生命的挽留。

    想，我喜欢上了调查，喜欢上了将领导的语言和村民的言谈对比，喜欢上了在清净的水边清静地思索。

    领导说，我们的环保宣传已深入民众，沿河有宣传栏，也有相关公益广告播于电视。

    村民说，宣传栏一摆就了事，无顾板块的作用与否。如今仍然有不少村民放肆放纵。

    想必，非沿河道路上随处可见的垃圾可证明一切，非治理河道内臭味冲天的的污水也可证明一切。我不知道这其中有些什么细微的差别。在报社看来是“形象工程”，在我们这个无援的学生组织来说便也只能是合作伙伴。我们的实践进程需要各方面的支持，于是注定了我们的行为限制，也注定了我们调查的发展方向。

    何去何从。

    回想村民愤怒的眼神，深知那是发自内心的力量，是反抗的力量，是哀伤的力量，也是无奈的力量。愤怒中也许有不够全面的无知性，也许有不够理解的误解性，但毕竟是村民最真实的表达，是政府的悲哀，是宣传的失误，是政策的失民。在每日总结会上我也如此地陈诉了我的真实想法，欣慰，善良的人总会有真实的共鸣。可惜，会议只是表层地对活动情况作了总结，没有再对事物本身做深层分析，只一句“我们是有局限性的”了事。倒也来地轻巧，倒也来地同样的真实。

    我很清醒，也很庆幸。

    社会调查式的语言交流需要良知的焕发，需要勇气与理解，需要热情与批评。村里的人拥有杀气却没有兵器的使用，村外的人拥有刀刃却没有刺杀的胆量，何其尴尬的问候何其无助的体贴。有时我总会审视自己存在的必要性，所谓在其位无其责等于落其位失其德，只有良心的谴责是道德的退化，是无聊的怒骂而毫无实质突破。有人示威游行，必然武力驱之而后事若当初；有人“嬉笑打骂”，必然暴力殴之而后杀鸡儆猴。像李敖说的倒不如切实地不买日货。因此实质的方向不在于两者的矛盾激化致使一方退让从而问题解决，而是在双方利益间建立平等与理解的理性框架，实非“宣传板”所能涵概“宣传”的。

    语不在多。语不再多。

    水中睡莲依然安然入睡。朦胧间涟漪波光，梦醒时炊烟人乡。不在乎乱花迷人眼，不在乎美人惹人怜，只需一杯温水入人家，可消人憔悴。然官以民心所想，民以官政所虑，而非民之个人主义，也非官之政绩主义。谁不为和谐，谁不望安详。

    既然行将无效，笔者当想文能得意。鲁迅遗风不敢言，其义其志，心存不忘。

    倘“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倘睡莲不再哭泣。

    ３、狗日的太阳

    “TMD这些当官的到底在想什么，有没有道德心！”

    一口熏黄的牙齿，一股浓重的烟味，我有意回避，但始终无法抗拒他尖锐的措辞。访问时仔细推究其味，带了点农村的泥土味，带了点乡农的汗臭味，却总给人以“镰刀斧头”般的人情味。是狠砸土地的心痛，是狠拔锄头的泄气，于是再砸土地，再拔锄头。直到如今的ＸＸ社会，这一帮为利益奋斗的平民们愿意向社会大声唾骂了。

    望着其手指的方向，我发现所谓的生态植物只是城市生态建设的装饰品，是媒体摄像机里的剪纸窗花，是领导骄傲的眼神下审美疲劳时自我安慰的国画，在居民（当然只是部分居民，据某位市民朋友说，好多人都是昧着良心依附政府）眼里却成了伤疤，想使劲抹平却无能为力，于是只有苦苦等待某些同样为利益奋斗的政府部门，用所谓的有效的美丽的和谐的实验性的祛疤灵在伤口来回地擦拭，其疼痛，当然，只有生活在水边的居民才能体会。有位河边乘凉的老人解释说：“一年的心血就在台风的几天内毁于一旦”。其实我明白他的意思，河水在台风降水后底部水上涌，将美人蕉或者领导们“藏”在水底的污染一并释放，于是河面不再秀丽，涟漪间塑料在游，不是死水的龌龊，却比死水的丑陋更令人心疼——活着的死人般游走。有人这样形容这一带河水的污染状况，“垃圾沉在美人蕉（脚）底，睡在莲下”，将用于治污的两种植物美人蕉和睡莲都一并归入，可谓精辟。如今，垃圾名正言顺地与美人同泳与睡莲同枕，谁人不为此黯然神伤。老人说若一遇今日如此这般的太阳，水位降低河水干涸，那臭味可是相当扑人。我保证，看着一伙老人义愤填膺地谈论没敢抬头看河，怕被恶臭吞噬，怕不再脱身，怕不能用心记录下莲底的故事。有位老人又形容得好，这现象好比从政，要是本质的底部的没有处理好，即使表面干净了也还是会露出本性的。有理，温州一年不就抓了500名贪官。这其中的故事想必比河水浑浊多了罢。

    看似，社会状态已经难以回转。然，市民也还是比较善解之众。即使泄愤似地敢怒敢言，但对于更多问题都是以“很难说”作答。理由有三：其一，政府在居民区口做了环保宣传活动，大部分居民不得知，因此不能断然认为政府在做形式主义；其二，政府联系个别居民共同完成了相关活动，决大部分居民不得知，因此绝不能断然认为政府与市民没有互动创生态；其三，政府在市区的市中心某社区某地段河流做大型生态工作，外社区或非市中心市民基本不得知，因此更不能断然认为政府在做形象工程。总结得知，政府工作是到位的但不是全面透彻的。市民的确明白花费几十万甚至更多表明了政府的决心与立场，只是在实践中有些疏漏，无论从经费使用到政策落实再到行为效果，都存在与民心相悖之嫌。

    抬眼，白晃晃的阳光咧着嘴逼向湖面。

    到底，是领导的错，他们没有意识到确实的生态修复对城市建设的必要性和重要性，没有意识到市民的反抗能力有史以来的强大；

    到底，是市民的错，他们对生活的需求过高，不再有“忍”之精神，不能容忍领导的半点失误，没有考虑到只有在台风这样的日子后才会使真相显露；

    到底，是台风的错，它的风力过猛，它的威力过大。它不受领导的指使，不顾任何人任何情面；

    到底，还是太阳的错。它才是万物之源，万能之源。

    ４、蝶恋花

    ------------记酷暑徒步实践行

    枯藤老树花销残。烈日炎时，绿水野间漫。雀住檐壁离时散，望遍乡间枯水潭。

    遥路漠漠望不穿。红旗飘飘，行人水道难。实践苦行君莫谈，天降大任斯人汗。

    就这样在烈日下以一小时的时间艰难地走过了四公里，沿路的风景没能顾上欣赏。只记得这狗日的太阳沾湿了女孩们的衣衫，给了她们写作的灵感。也给了我思考的空闲。

    ５、角色

    我将自己沉浸于整夜的键盘敲击，史无前例的灵魂质问让我无意入眠。闭眼，总会是村民叉腰指点的慢镜头，我不知道手指的方向是在公款盛宴亦或是实事求是。然我在其中，甚至整支实践队在长达半个月的社会调查中充当的角色如何，正如指导老师所说，我们只是在为政府与市民“牵线搭桥”。我很荣幸有这样的责任担于我肩，但却不曾以良知释然我疑，为何调查报告要以“委婉”的表达方式上报于相关部门，即使我一直崇拜语言的艺术，然而在社会道义面前语言却像化妆品和高跟鞋一样让我过敏。

    秘书的角色讲究行为方式，文书讲究语言表达，在我看来是精明的生活状态。我不习惯过于奢侈地运用果然的词语修饰期望的主体，在我看来那同时也是对本质的掩饰，是无奈的生存依附。于是学校分模块时我选择了新闻方向。我乐意将新闻的工作上升至社会正义的“高度”，对于我们的调查也从来以事实为基准，应如实反映情况，若使报告总结以“修饰的书面体”形式告于政府，便失去了调查的价值，套话在真实面前是空虚的。诚有《中国农民调查》的“前科”，但那才是政府真正该重视的，被列为禁书是执政党为其统治利益该做的，但同时希望有相映的实行措施以真正解决社会日益的矛盾冲突，是禁事而非禁书。正如计划生育工作，在宏观上显然是有利于中国乃至人类社会发展的，但在政策的“强硬”中是否有人关心过家中只有一壮丁或者全无男性的农家如何负担起耕种的生活艰辛，若不实情调查实情汇报，无男丁的农家之苦也只有他们自己了解，却还得承受无“科学发展观”这样不切生活的书面化讽刺。再看“三农”如火如荼地开展是农民在时代与政策的幸运，但有谁真正关心群众仔细打探政策的落实情况和农民的真实感言。理论家将政治家的文本和社会家的数据相结合便断然认为是也非也实属不妥。

    我不是一名党员，或者我不是一名政客，（我不习惯将党与政现实般必然地联系）不了解许多情况，不敢妄自对太多令人生疑的事件做评。但作为中国的农民（虽是城市户口，但心中定位依然从山中走出，为大山的同胞谋利）之一，我希望有人在深刻了解我们的生活后再做决策做所谓的工程，我希望有文字能将我们的唾骂以最直接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告于为人民服务的领导人。抛却唯物论，是你们掌握着我们的命运。

    回归角色，我不过大学生小角色，实践队也仅是直属学校团委的组织之一，那意味着活动的优势和同时的限制，就连《狗日的太阳》也没未敢登在校团委实践网上。晚上我有仔细寻思，想其根源：是过于偏激，因为我还稚嫩，不得中庸之道，于是出于“道可道，非常道”便可认其文为不得要领，有无理取闹之嫌；是出言不逊，因为我已有弱冠已过成年之列，出语该前后思索，该审视后果，于是本着“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的观点便再可评其文为言过其实，有故弄玄虚之嫌。想想也是，仅读了些鲁迅和王小波的文字就以为能为偌大的中国某界出谋划策或仅作小小提醒，仅听了陈安之的成功学讲座就以为能在所谓的文字行动中或者成功哪怕只是心理成功。不然，看中国文字的趋势在“新概念作文”中有所体现，网易文化版里“汉语的危机”专题中有这样一篇文章，说当今中小学生的文字都充满着相似的忧伤与绝望，令其食不得咽。诚然，太多人玩弄文字，以为伤感才是最真实的自我，没想模仿式的表达在淹没自我，在漠视语言的真实。首先承认社会对这些弱势群体的冲击过大，安妮的一句话可以在校园内流行成风，韩寒的一首诗可以在课堂上相互玩味。问其原因，仅“感觉”二字，实在有失文学源于生活之意。借以此例只为说明新一代文字少年在自我认知上仅将自己定位为一位读者与流行追求者，这样的角色大多只需纯粹的表达能力，而不含社会责任感，于是更多关注失真的自我感受，放弃了投身社会的热情，将自我孤于角落。社会是带有惯性的循环，学生群体就被列入简单的“学习与读书”一族，语言不再具有说服力，弱势终将是配角的配角——跑龙套。政府需要时借用学生组织做以宣传，而且活动程序已安排妥当，不容置疑。

    此次实践，想说的太多。但显得无力。本想说“无奈”，但为将自己与一般文学青年做区别，并鼓舞许多人，于是我该说：我们是社会的主角，于我们于社会发展，角色观念很重要。

    后记

    实践就这样草草结束，没有离别的聚会，各自收拾行囊归心似箭。好些的走时轻轻挥手，那也是温馨的。

    不知道队长将整理的资料交给谁了，不知道上级是观赏还是欣赏我们的成果。

    公交的车窗外，清晰可见弯曲的河流充满着辨证，依稀可见唯心的市民们匆忙地流浪。

    太阳好猛，家里空调在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