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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篓废话

    (1)0.5公里写作

    从我的家走到单位,不足一华里而已。而我所有的日常生活几乎全蕴藏在这一华里之内。而写作是缘子于我的生活的,于是我的写作也就只有一华里了。

    这样说似乎有点牵强。怎么写作也只有一华里呢?写作难道可以用长度单位来丈量吗?

    可以。我的写作只有一华里。

    我封闭的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如染重疾一样染上了,且无药可救不可治愈。每日里上班下班,从家到单位,再从单位到家。冬天步行,初春和秋末也步行,到了天热太阳的紫外线毫不留情光顾我的面颊的时候,才骑自行车。从家到单位步行也只十分钟,而慢速骑车只要五分钟。如此短的距离却囊括了我所有的思维。这距离内的所有的一切无论是任何感觉的东西,都成了我生活的全部了。因为,我回到家是闭门不出;在办公室也是死守阵地,被同事公认的“党员”。我像一个裹脚的小媳妇完成着属于我自己的孤僻清冷自在的生活。

    电视路所有的风景都是为我铺张的。那些小轿车,那些摩托,那些电瓶车,那些自行车,那些步行的人,无论风天雨天雪天太阳张狂的热天,它们都是一副美的风景,它们的熙熙攘攘给予我了无穷的热闹。它们都是我生活的道具。尽管我会因此吮吸着狼烟尘埃,我会被泥水溅落愉快,但我仍然无比的喜欢着这些。

    一些窈窕丰润的女人,总带着昨夜的香气款款而过;一些孩子会像雀儿般交头接耳呼啸着远去;一个老人左半边身体行动不便却依然螃蟹似地向前移动;一些男人的摩托总是超载他的妻子儿女一并搭上家庭前行;而那个女县长,她与我每日里邂逅,她黑色的红旗轿车坦克似地盘踞在路边等待她姗姗而出家门;那个年轻的司机呢?总是那么体贴入微,我看不到他侍侯女县长的任何羞涩。而我偷窥他很久了。之所以偷窥他,完全出自一种敏感和好奇。女县长是一个寡妇,而司机如此年轻,但脸面看上去却有点木讷善良,想必他是忠诚的,他的忠诚也应该是循规蹈矩。那些依在路边杂货店的太太们并不老,不过也不算年轻了,大约四十左右的样子,本该去某一个地方上她的班,但却早早下岗或者内退在家,如此她们呱噪般地搬弄是非如一窝老鸟呆在路边说东道西。

    一个面条铺,一个理发店,一个蒸烤食品店,一个小杂货店,而正在改造着房舍将临街的房间扒出来一个门口准备作门面房的人家,虎据着这条短短的小街。过了丁子口,是一家生意兴隆的早点店,与早点店错对门,兀自敞开了一扇大门,那门大过这条街所有的门店和住户,因为那就是全县的舆论中心——电视台。每日里从他的身边路过,那些风景也渐次入了我的心镜。接着一溜下坡,新开张的炝锅烩面以四层楼的姿态抖着威风。依它而下便是一溜两排的羊牛宰割销售市场。说也奇怪,这个市场不知道是何时形成的,竟然还成了一个小小的规模。如此,那鲜血淋漓刀光寒影,那撕裂肉体的声音,也就屡见不鲜了。更要命的是,在这个屠宰市场的边沿上,矗立着一家阔气的金店。这可是全城最大的金店啊!店门面耀武扬威,店内金碧辉煌,而商品更是琳琅满目。如此看来,食肉者更爱戴金子。

    进入文化路再向东走。我距离单位是越发近了。街道宽阔,行人熙攘,马路两边法国梧桐张扬着胳臂,那些彩色广告横跨大街拴紧在梧桐树的枝干上高高飘扬着。身着橘红色马甲的清洁工踽踽地清扫着马路两岸的落叶。在轿车出入频繁的地带是全县最重要的机关——县委大院。当我每每走到此处都会与那些桥车邂逅,或紧走几步躲开它或停下来等它先过或索性和它争抢人行道,这个全在于我即时的心情。当然,这些桥车在这里是全部长了眼睛的,它们不会在县委大门口出丑。而这个偌大的门口也时常聚集了许多上访的百姓,他们开着汽车或拖拉机或骑自行车,无论任何交通工具都是陈列在这个大院的门口用以示威助威。

    县委错对门有一条小街叫育材路,路口几乎被水果摊挤占满了。或许是县委的公务员工资高或许他们对于水果的购买力较强。当我禁不住瞥那些水果摊一眼的时候,我知道那些鲜活的水果身价又提高了许多。我知道,那不是一般百姓常用的食品。一般百姓只能用vc片来对付身体的匮乏之物。

    一不留心越过县委门口,直抵人民路。那所有名的中医院就矗立在这个交叉地带。这是个十字路口,南北走向是文化路,东西走向是人民路。既然是十字路口却没有交警,也没有什么防护亭一类的东西,于是那些交通事故就频频发生了。几年来,我不知道目睹了多少次。那些鲜血让人呕吐惊恐不寒而颤。与中医院错对门,就是电信局了,现在叫网通公司。门庭宽阔,门岗森严。这就是我上班的地方,也是让一些卑微的百姓进入困难的地方。之所以进入困难是要经过严格的门岗制度。

    网通公司拥有气派的楼房,宽阔的四合院,偌大的花园,国旗台,车子棚,而众多的汽车则停放在庭院的四侧。这些景物统统与我朝夕相伴,当然也统统隶书于我的笔墨了。而笔墨之后的故事,就鲜为人知了,还是不提的好。

    这十分钟步行的路,这从家抵达单位的景色,囊括了我生命的三分之一,另三分之一是我的办公室。我在办公桌前工作读书喝茶闲聊。而另三分之一则属于我自己的家,我的家人,我的楼房,我的书屋,我的客厅,我的卧室,我的花草。我的阅读,我的上网,我的写作。

    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

    因此,我的写作是一华里,即0.5公里。而我所有的喜怒哀乐全在这0.5公里之内了。

    (2)你与我同乘一叶孤舟

    我似乎像一个外星人。

    下雨了。一把伞挣起来的时候,我终于想到下雨了。从什么时候起,我纠缠于公路,伞,中巴?雨水。树林。国道边匆忙开又匆忙败的花。我不知道。也许是从去年,也许是从前年。但去年也好,前年也罢,其意义却迥然不同。

    从那个遥远的汽车公司归来,时间仿佛有错位的感觉。只所以称汽车公司遥远,是说它招聘我要等一个世纪。依旧是长途车站,依旧是车流人流,依旧是喧嚣嘈杂。而心却茫然。我看见我的脸,不知所以。我的手,无所事事。我的脚盲目而急噪。而身边的站台,兀自这么高,这么拥挤。南来北往的路人,如此空茫地昂头奔走,他们的眼睛急切地寻找着渴望的车牌。那些被拖在水泥地上的皮箱、包裹,命运悲惨,嗑嗑绊绊。当然,它们不会叫苦连天,它们没有嘴巴。但它们的肢体无言地哀求着这个世界上会说话的人类。

    我的目光锁定在车窗外。一个大女孩,素洁的脸,修长的肢体,淡黄色的长发绾成一束,恬静而不失青春的活力。她拖了一个红色的皮箱,背了一个偌大的黑色背包。她身边守护着一个老人,面目清癯,白发掺半,衣衫陈旧得腋窝张开了大嘴。服务员赶忙打开了中巴肚子侧边的行李门,女孩将红色的皮箱放进去。老人将一个包裹放进去。然后他们将铁门关上。服务员看了看女孩背上沉重的背包说,这个不放进去吗?女孩说,不放了,这个我随身带着。服务员疑惑地再次看了看那个偌大的沉重的背包,就离开了。女孩和老人一前一后也上了中巴。

    我纠缠于国道边那些盛开的洋槐。那些小叶的精灵,绿得可爱,柔得心疼。中巴行使在柏油路上,溅起水花一片。那些小小的洋槐在水花的映衬下越发年轻隽秀了。记得我曾经在某一首诗中描写过,他像小性的槐花。我是说他纤弱洁白,当然也包括他的狭隘自私。那时,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洋槐,如此拿来比喻他果然甚好。如今正是盛夏,槐花早已开过,叶子却分外绿莹莹。水珠儿一泼洒,叶片的绿就担惊受怕了起来。微风再一轻吹,那叶儿就颤颤的。

    当我沉溺与国道两边的洋槐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那女孩说,噢,又一个短信。那老人就问道,谁的短信?女孩回答说,这是移动公司的短信,每当我到一个地区,短信就跟来了。老人似乎没听明白,就哦了一声。女孩就说,是欢迎词。这时,女孩的视线一定是从手机上转移到窗外,因为我听到她说,还是南边大啊,南边的一个村庄,都比我们柳河街大得多。老人说,一个村的街道都比我们乡政府那大街大得多?女孩嗯了一声。老人不吭声了。

    中巴上的空气是恒温。因为空调一直开着。而车厢里人不多。我昏昏欲睡。前边,窗玻璃擦不停地转动着,雨水泪痕似地汩汩流淌着。不知为什么,兀自感觉那窗玻璃擦仿佛搅到了我心里,一种慌乱和隐疼骤然升起。忽然想起去年夏天,也是下雨的日子,也是窗玻璃擦不停扭动的时刻,也是国道,也是相同的方向,只是地点不同而已……这无数次的旅行啊,我说不清楚是舒适还是焦躁,是荒凉还是无奈。我总是孤单单一个人来,又孤单单一个人去。

    中巴停下来的时候,女孩修长的腿从我眼前闪过,老人伛偻的身体也从我身边闪过。但很快,他们又尾随着司机上车了。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司机说,去柳河得从前边下车,从这里下你们又得化两块钱了。说话间,汽车启动了。没过两分钟,汽车又停下来。司机这才招呼那女孩和老人下车。他们取了东西,朝着司机指给的地点走去。那里很近,是去柳河的停车点。我不禁朝司机看了看,这才看清楚原来司机也是一位年逾半百的老者了。怪不得他如此体恤客人,潜意识里,我感觉老人胜过年轻人的。霎时,一种亲切油然而升。于是我不禁对司机说,这女孩肯定是外出打工回来的。司机接过话头说,是啊,那老汉是她爹,今儿是专门来南阳接她的。爷俩都不容易啊。

    听到这里,我忽然有点酸楚,心中不禁为之一动。啊,打工!这个名词不提也罢,一旦提出来就如同烙铁一样烫死人。其实,一路上我都没说出女孩的打工身份,而此时打工二字一脱口,立即像一只手伸进了搅肉机一般刹那间被搅成了肉浆。

    原来这辆小小的中巴上,有着和我一样奔波在打工途中的女孩。我刚刚从应聘的职场上携带的灰色心情,像一个超级TNT一样埋伏了下来。我为眼前的城市而悲哀,它让我们无立身之地要出外流浪。我也为流浪的明天而惆怅,前途为卜生死茫然。

    女孩的背影远去了。哦,女孩,在夏至,在雨中,你与我缘分暧昧,你与我同乘一叶孤舟颠簸在人生茫茫之海。

    (3)忘

    忽然想起今天有一句好诗,就打开了电脑。可文档开了后,却忘得一干二净。于是低头,苦思冥想,仍想不起任何蛛丝马迹了。记得当时,那句诗真的挺好,是那种兀自而来的灵感,当时万分欣喜的。只可惜我的懒惰,没有及时记录下来。应该找片纸记下来的。而又想起来,诸如此类的事情我已多次做过了。真的该痛恨。

    还真怕有一天,我把所有的写作冲动都忘却了。甚至于把我自己也忘却了。我不知道那是否是幸运还是悲哀。而之后,我还会再忘掉什么?不知道。至此,我发现了我的老,并为之震撼——心,在渐次老去。这老去目前来说就是不主动,继尔会被动。而那时,也只有伛偻着背在某一个冬天的太阳下晒晒暖儿了。其他,还能做甚?

    该忘掉的事情却无法忘却,而不该忘却的事情却忘却了。呜呼,吾之记忆死机!我还要不要相信我?当对自信提出质疑的时候,是无奈而悲哀的。一个人一生最大的敌人是自己。这样的格言无人不晓。但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知晓呢?

    我希望我不要再继续忘了,我的忘同时也预示着我的麻木——对写作的麻木,抑或称厌恶。多么可怕啊,狼一般撕吃着根本。假若这不能称之为根本的话,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思?

    那么就让我从现在开始,将一个忘字撕碎,抛入另一个与我无关的陌生世界。

    (4)厌恶

    我想停止与一切的对话。所有的,包括自然与人。

    也就是说,封闭我的心室。一扇窗口也不留。

    那我还活什么?于是困惑油然而生。

    死亡的气息也越来越重。

    我知道,我终于是厌恶了这一切——这为之奋斗着的一切!连同我的嗜好,最终也要付之东流。而唯一存活着的是我的一具躯壳——来自于上帝的肉体。而肉体又是如此的麻木着。

    如果再继续说下去,怕是真的无病呻吟了。但我的确是两面性的。是矛盾的。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呢还是压根儿葡萄就酸不能下咽?我越发恍惚了。谁能给予我答案?但我肯定的是:我的心是酸的。楚楚的酸。这酸并且日日逼近。我的骨头开始软化,我的血液融入了水开始稀释。而最后,我定然不是我了,而是一个似事而非的人。一团白骨。一片烟雾。一粒灰尘。仅此。

    由此,这厌恶也就快要抵达极限了。我不知道是向着厌恶前进,还是后退。抑或停止?也许,我需要从厌恶中挣扎出来,像蜕掉蚕茧那样光着身子走出来。而那时,厌恶也许就不再真正的厌恶了吧?

    (5)拘谨或放荡的假日

    匆匆六天已逝,唯剩下明天最后一天了。

    像一条鱼,鲜活的鱼,六天前还在我手心里活蹦乱跳,而六天后终于是被我生生扼杀了。

    ————五一假日。

    我操刀渐次剥去鱼鳞,再剖其肚挖其心肺,一日一日也就完结。而现在,只剩下明天的啖之了。这光阴也渐次在我手心变成灰色的尘粒。

    这六天我是拘谨的。我闭门谢客,独自闷在二楼书房里。阅读,写作,上网,与林子网谈。足不出户,连街肆几乎都没去。而生活检点,限制在最低的所需。每日里粗茶淡饭,仿佛进入了斋期。一切欲望在假日里放弃。

    而这六天我又是放荡的。我如饥似渴地写作,写了7首诗。如饥似渴地上网,帖子贴了许多网站。如饥似渴地阅读,读了鲁迅、萧红、余秋雨、里尔克、阿米亥。也读了网络作品孙文波、潘维、于坚、藏棣等等。更多的读了林子并与他讨论了许多关于诗的写作。

    由此,六天被我吞没了。剩下了一条尾巴留在明天。明天我将去会一会一位很久就熟悉的诗友。但一直没有某过面的。

    当拘谨与放荡成正比的时候,生活才仿佛有了些滋味。单调,纯净,期待,满足。人如此活着,倒也是很不错的。而受到这不错冲击的是身体。几天来脚趾一直肿胀着,想必是坐得太久了。看来,一切须有一个极限的。

    在这第六天晚上写下这些,似乎有哀悼的意思。哀悼这个节日吗?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