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无法落锚的矜持
这乖戾的风私自拨快了时针
黄昏提前引退 城市在灯火中找回自己
你的矜持 漫游在手机上
镜片后的海洋 将我凝视的笑容
抬升成岸
浪花飞溅的虚拟情节
搁浅于结冰的暮色 灯火汹涌
找不到表情的月亮 独自
把忧伤诉说给
两座对恃的暗礁
你用美丽的想象把一脸虬须的意外
虚构成精致的败笔 羞涩的本能
遮掩不了风起的内心
你狠狠地瞅 只回暖了
我的背影
想在背影里寻一片热带雨林
或是温润牧场么 像一只杜鹃
每日朗诵爱情童话 或绵羊
坚定跟随皈依良善的狼 怎么都好
只须绕开冰峰的侧面 左或右
茶坊小姐裸臂复活的春意里
矜持的茶语一再沉沦
预谋的心事极速褪色
温柔如你 也让一场诗歌的战争
演绎得剽悍
酿在手机里 温暖的风暴
可抵御这凶猛的北方寒流么
我遗落界点的心情
泊起的灯盏 能否照亮
这冷漠的北回归线
二 佛心红颜
别人口中诗人的意味
像是对一个精神病患者的最终确诊
而我不过想做自己的孩子
在透明的文字里获取生存的意义
不是我想接近疯狂
天才或是疯子他们都出入同一个梦境
而我 因垂髫时的一个疏忽
让一只兽闯进了内心
内心安静 我是透明的孩子
内心躁动 我是身体冰冷的男人
被莫名的坚硬透穿身体的时候
我分不清它的 还是自己的
纵使你佛心法力无边
又怎能度尽我身体里 兽的气息
且让你所有的美丽 所有的风情
落进我干净的文字并受孕
分娩另一个透明的我
孩子般的我
似你这般佛心红颜
修悟越深 这红尘损失越巨
靠近你 以孩子的名义犯错
逃避你 以诗人的方式赎罪
三 凌晨两点三十分
这场深冬夜里的大雾
是上帝对蟊贼的悲悯吧
我的车在大雾里迷了路
翻车的声响不时传来
我甚至做好准备 在一次剧烈撞击后
还能姿态幽雅地见上帝
停车场守门大爷棉衣捂热三尺厚的梦境
警察和小偷错肩在两米宽的狭路
深冬大雾的寒夜里
我和蟊贼同时陷入迷途
慈祥的上帝却在考虑
是否让时间停止在凌晨两点三十分
四 不说再见
你是一匹在灵魂深处系得太牢的马
轻灵如诗歌 也无法抽象出奔跑的意态
丰满你日渐枯萎的野性与雄风 所以
你委身在深渊一样的旧伤里
等候叠致的新伤 像等候久别的情人
其实 从生存的角度出发
我们可以不必奔驰 甚至不必行走
做一只身披黑暗的蚂蚁 缓慢爬向更大的黑暗
在你是一种诗歌境界
在我是一种哲学精神
痴愚如我 缄默一道讳莫如深的符咒
等待光线垂赐最佳的角度
拉长横卧的身影 搭一座
任你自由往返的桥
当善意的念头都成为阴霾下的罪证
我不是立地的佛 你也不是苦行的僧
诗歌供奉生活的庙中
你我注定成为陌路过客
两个碎裂的男人心
说不出一声 铿锵的再见
五 零下五度的阳光
一场雪 澄净了蓉城的心情
我在三万英尺的高空
俯瞰自己雪花一样透明的背影
首都机场 零下五度的阳光
像是几度失贞少女脸上的红晕
终究还是让整个北方亮起来了
一个民族的心脏 毕竟不是
构建在乌托邦性质上的制高点
一如这失血深冬 零下五度的阳光
对抗的不只是皮肤所觉的寒冷与萧瑟
作为过客 我从不记忆这城市的任何特征
北方的粗砺终不能引诱南方的温润
只是白桦林一如十年前的忧伤
暗示 逝者并不如风
我不知道该怎样从这零下五度的阳光
返回一场雪 雪下过 又化了
而忧伤 正随生活的情节
递次展开
六 1007号房
雍景台酒店 1007号房
门铃响个不停
不是服务生也不是按摩女郎
意大利籍贵妇的香水味还未散尽
私企老板的雪茄又呛人欲昏
男的 女的 老的 少的
穿花一样 幽雅地来 矜持地去
一成不变的礼节套词
一成不变的程序模式
笑容烂在脸上
红包鲜艳夺目
1007号房内完成的交易
将两个远道的男人
逼良为娼
七 如果时日无多
如果时日无多
请允许我在五脏腐烂以前
自己画好遗容
不是我提前完成生命的过程
是一只衰老的剃刀
彻底丢失了关于森林的想象
埋我的时候
请将我的剃刀随葬
我将在另一个世界找回丢失的森林
如果有怀念的眼泪
请落在我的坟头
剃刀沉默的日子
诗意随青草疯长
八 女诗人
有点歇斯底里地纯粹
有种痛入骨髓的清醒
世界因一种角度存在
生活因多种可能继续
相信你就是诗人
就像相信一只有毒的烟
一杯催命的酒
杯子里不是精液
你却总想一口干掉
烟里没有催情剂 再怎么用力
也只能含住虚无的欲望
一个女人的颠沛流离
一个诗人的残缺世界
只缘于对一只阳具
生理的厌倦与诗意的渴望
此刻 你抽烟的姿势
荡漾的意味与色情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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