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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

    

    1

    一束阳光打进房间,房间的装饰很简单,几个书柜,一张桌。

    桌旁边坐着一个人,四十岁左右,面无表情。桌上还有一张纸。一张写着东西的纸。纸上写着一个人的信息。

    姓名:花无语

    家世:不详

    武功:不详

    年龄:20

    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看了好一会,摇了一下放在他桌上的一个铃铛,在门口立即出现了另外一个人,左手拿剑,穿着一身很简朴的衣服。

    没有其他的信息了吗?中年人问。

    没有了。

    知道他现在在哪吗?中年人再问。

    在落花无语居。

    把该要的东西要回来,并且杀了他。中年人沉沉地说。

    左手执剑的人不再说话,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中年人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表情很是满意,因为迄今为止没有他杀不了的人。左手执剑的那人叫赵即中。一击即中的赵即中。

    

    夕阳西沉,寒鸦绕孤村。

    霞光下有着一座宁静的居所,里面有一大遍无语怒放的花朵。

    有个人举着酒杯在花前端坐,沉寂无语。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须花下眠,能明白他的,只有他的朋友,和这些无语宁静的花。

    他的脸有些清瘦,下巴有一条淡淡的疤痕。他很少说话,因为他说的话没有多少人能明白。他的眼眸里有种沉默的落魄,像无语怒放的花儿一样让人感到有种无穷的魅力,但却不可靠近。他叫花无语。“泪眼问花花无语”的花无语。

    花无语的旁边也有一人坐着,穿着一袭的红衣,手里拿着一杯酒,闪着琥珀色的光泽。他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他和花无语之间有很多东西的沟通已经超越了言语的境界。红衣人名为叶飘红,“一叶飘红空清灵”的叶飘红。

    他们会来?沉默良久后叶飘红问花无语。

    会来,一定会来。花无语说,说得很慢,但是很坚决。

    叶飘红没有说话,慢慢地把酒喝下去,转着望着夕阳,再问,放置的地方绝对安全吗?

    除了我,没有人能找得到。花无语说。他一般不说话,一说就有种你不得不信的魄力,因为语言中有种绝对的自信。

    叶飘红望着天地之间的交际处,沉默不语,这时一只风筝从地平线上升起,缓缓地升到高空,叶飘红笑了,放下酒杯,说,他们来了。

    

    风筝,天上飞着风筝,一共有九只,同一高度地在天空中滞留着,有种诡异的恐怖。

    风筝起飞,地平线上同时出现了九只马,九只几乎跑在同一水平线上的马,马上有九个人,九个人一样的服式,一样的骑马姿势,一样的表情,正向着叶飘红和花无语的方向冲过来,在离他们两人有百丈距离时一齐下马,停留不前,不再说话,而他们的身后则是九只同一高度的风筝,诡异非常。

    拿来。九人中一人踏出来,把手伸向花无语,说。

    花无语望着他,没有作声。

    

    风吹过,无语花居中有花开始飘零。

    突然间,叶飘红的日落弓已经在他的手上了,弓弦上搭着五支箭。叶飘红冷冷地说,退后,风停箭是不长眼睛的。

    你弦上有五支箭,我们有九个人。那人沉默片刻之后说。

    花无语的手突然滑下来,衣袖遮住了手,行家可以看出,这是掷暗器前的手法。

    那人望着叶飘红和花无语,突然间笑了笑,转身,和另外八个人骑上马,走了。天空上的九只风筝也开始下降,在他们身影消失在地平线上的那一刻,九只风筝堕地。

    那人是谁?花无语问。

    赵即中,一击即中的赵即中。叶飘红说。

    他怎么走了?

    因为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他没有把握对我们两人可一击即中。叶飘红笑。

    花无语低下头来沉思,没有说话。

    风筝,没有想到我们惹到的敌人是风筝。走吧,现在已经知道敌人是谁,我们要在天黑前找到水东流。叶飘红看着刚才飘着九只风筝现在空荡荡的天空,对花无语说。

    花无语点点头,然后和叶飘红骑上马开始飞奔。

    夕阳西下,花无语,人远去。

    

    2

    房间里点着红烛,但是所有的烛光都比不上水东流的双眸,他的双眸亮得可怕。

    行镖路线图丢失了,父亲的房间里的绝密柜被打开,镖图被窃走,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水东流望着房间里的人,缓缓地说。

    房间里有五个人,水东流,水敌国,水一萍,水飘扬,雨深秋。

    水敌国是水东流的父亲,水一萍和水飘扬是水东流的叔叔,水敌国的兄弟。雨深秋是当今六扇门里的第一高手,奉命来调镖图丢失的案子。“富可敌国”水敌国,是中原六大镖局的总镖头,钱多得自己都记不清。而在今天早上,水敌国发现自己放置于密室中绝密柜里的行镖图被人所窃。

    上个月七号洛阳至西安的一批红货被劫,十六号,广州至北平的红货再次被劫,这个月的十三号又有批镖银被劫,而这一次最为贵重的镖的镖图丢失,这次再被劫足已让我们威远镖局破产关门。水东流缓缓地说。

    镖图如何被窃?水一萍问。

    镖图被放置于密室,放置于绝密柜中,外人绝对无法取走,所以我有理由相信,说到这里水东流停了一下,再往下说,我们之间存在着内鬼。

    绝密柜要四把钥匙才能打得开,四把钥匙我们一人掌握着一把,只凭一个人是打不开的。水飘扬说。

    不一定。雨深秋摇头。

    请教。水敌国说。

    当今世上第一巧匠七巧童子号称可开世间所有的锁,或者这是他所为也不为奇。雨深秋说。

    要是有这种人的存在,恐怕有不少人希望他活不下去。水一萍说。

    是有不少人希望他活不下去,但是没有多少人可以让他不活下去。雨深秋说。

    为什么?水东流问。

    因为他是风筝里的人。雨深秋说。

    

    突然间五个人都不再说话了,沉默得有些可怕。

    风筝是一个神秘的组织,至今没有人知道他的首领是谁,只知它在十三州三十六省里都有分机构,神秘至极。

    没有人敢与风筝作对,因为与风筝作对的人都变成了死人。

    

    还有多久可以到水东流的家?花无语问叶飘红。

    大约还有一个时辰的光景,渡过前面那条河即可。叶飘红答。

    风吹过,花无语的发丝拂过他的脸庞,他那条下巴的伤疤若隐若现。

    你是怎么得到那幅行镖图的?叶飘红问。

    一个偶然之极的机会得到的,我击伤了那个人的右肩。花无语说。

    叶飘红开始低头沉思,纵马飞奔,扬起一阵尘沙。

    天地间一遍宁静,只有无根的风儿在随着叶飘红和花无语在疾驰着。

    

    到了一个渡口,月光洒落在大江上,摇晃着一江的碎银,让人忘却了世间一切的纷争。

    叶飘红勒住马,放眼远眺,看到江的一边有一条渡船,一位船夫在船上睡觉,逍遥自在。

    船家,渡人吗?叶飘红喊,喊了三声,船家才起来,伸了个懒腰,应了一声,来了,然后就渡船过来。

    下马,坐渡船过去。叶飘红对花无语说。

    花无语翻身下马,望着一江的碎银闪耀,竟仿佛有些痴了。

    客官要过江吗?船家问。

    对,我们两人要渡江。叶飘红说。

    夜晚了,就我一人还在渡江,日子不好过啊。船夫说。

    叶飘红笑笑,把一锭五两的银子放在他手中,说,麻烦你把我们两人渡过去吧。

    船夫掂了一下手中的银两,笑笑,手一引,两位客官上船吧。

    叶飘红和花无语上了船,船夫开始撑杆引渡,到船行至江心时船夫突然掉过头来问,两位客官会游泳吗?

    会。叶飘红说。

    会就最好。船夫说。

    为什么?叶飘红问。

    因为这条船就要沉了。船夫回答,然后就一下子扎到水中去,溅起一阵水花,船身突然间穿了七八个洞,在船舷外七八个潜水的人突然冒出头来,伸手就向花无语和叶飘红脚上抓去。在刹那间,叶飘红抓起船上的撑船的竹杆,花无语在他背后猛地一推,叶飘红再一借力在船身上一点掠出三丈远,空中把竹杆折断成三节分前中后地抛出去,然后在落在水面上的竹节上轻轻地借力前行,一个空灵至极的燕子三抄水,叶飘红渡过了江,到达了江岸。

    叶飘红上江后没有回头就直接向前奔跑,因为他知道花无语肯定落在敌人的手里了,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量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组织好力量回来救花无语,一个人被抓总好过两个人双双落网。

    抓花无语的会是谁?叶飘红想。

    这时在银色的天空中升起了一只风筝,映在明月旁,让人感到一种彻骨的寒冷。

    

    3

    房间里的红烛燃得差不多尽了,房间里的五个人都在皱眉沉思。

    雨深秋看一下红烛,再看一下窗外的夜色,喃喃地说,他也是时候来了。这时一个红影子从窗外飞奔进来,然后一下子立稳,是叶飘红。这回雨深秋没有看到叶飘红在脸上的笑容,那种毫不在乎的坏坏的笑容,那时雨深秋就知道有事发生了。

    花无语被抓走了。叶飘红说。

    被谁?水东流问。

    风筝里的人。叶飘红回答。

    房间里又陷进了沉默。

    花无语他曾经击伤了窃行镖图的那个人的右肩。叶飘红说。

    水东流,水敌国,水一萍,水飘扬,相互看看,然后把上衣脱掉,他们的右肩都平常无伤。

    那个花无语他真的击伤了那个窃行镖图的人的右肩吗?水一萍问。

    他宁愿不说话也不会说假话。叶飘红淡淡地说。

    那这样的话是谁盗走了行镖图?水飘扬问。

    我想是风筝里的人。叶飘红说。

    我想我们漏掉了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雨深秋沉默片刻后说。

    谁?水东流问。

    负责押镖的镖头,他也会知道行镖的路线,他要是想暴露行踪让人劫镖最容易不过了。

    但是他要是真的想暴露行踪,他已经知道了路线,他何必去窃行镖图?水一萍摇摇头。

    或者这就是他最高明的地方。雨深秋说。

    他对我是绝对的忠诚,我曾经把镖局的一半让给他他都不肯要,我不相信他会干出这种事来。水敌国站起来说。

    让给他一半他不要那是因为他想要得到全部。雨深秋淡淡地说。

    水敌国颓然地坐下了,脸上是一幅不宁愿去相信的表情。

    找人去检查一下他的肩膀有没有伤痕就知道了。叶飘红说。

    就我们五人之间内挑,谁去?水东流问。

    我去吧。水一萍说。

    来不及了。水敌国缓缓地说。

    为什么?雨深秋问。

    因为在一个时辰前他已经起程押镖去了。这一回除了他和我,谁也不知道行镖路线,时辰起点都是绝对机密。水敌国说。

    我有一个办法知道镖头是不是内奸。叶飘红说。

    什么办法?水东流问。

    用计。叶飘红简单地吐出了两个字。

    

    敌人虽然窃到镖图但是没有来得及看就已经被花无语所劫,否则不会如何紧张地派出精兵来索要图纸,所以我们可以用计,让敌人去到一个假的行镖路线上。叶飘红说。

    那怎么看出谁是内奸?水一萍问。

    如果敌人没有中我们的埋伏而去抢了真正的镖银的话,那就是证明镖图被窃派高手来抢回一切都只是烟雾,真正的内奸是早已知道行镖路线的总镖头。对吧?雨深秋说。

    对,不愧是心细如发雨深秋。叶飘红笑。

    你们觉得这计谋如何?是否可行?雨深秋问水东流。

    他们四人没有说话,没有当中三人的目光都望着水东流,水东流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说,这方法可行,就按这个方法办。

    我,雨深秋,水东流三人去救花无语,顺便用计,你们三人赶去真正押镖的地方。叶飘红说,然后站起身来整理衣服。

    出了事如何联糸?雨深秋问。

    点狼烟,大城间的道路上每隔二十里就有水家的警戒台。水东流说。

    那就准备出发吧。

    叶飘红站起身来推开门,明月当空,一只孤零零的风筝在天空中悬挂着。

    这会是一场恶斗。叶飘红喃喃地说。

    

    4

    地上有花蕊,一种很难看得出来的花蕊在散落,隐约连成一条直线。

    这是花无语给我们留下的线索。叶飘红拾起路上的花蕊,细细地看。

    他们把花无语劫向北边了,我们走吧。雨深秋说。大家纵身上马,认准方向后纵马飞奔。

    

    荒野外,一间小破屋。

    花蕊到这里就断了,可能花无语就被困在了那破屋里。雨深秋细细看了一下地面确认没有看到新的花蕊后,说。

    我们假设里面有十个左右的敌人。飘红你先进去,然后直扑花无语,解他身上的绳索,我和深秋每人负责拖住五个,再加上他们的惊讶时间,我们可以拖上七秒,够你解开绳索了吗?水东流在地上画了一个平面图,标出了兵力的分布。

    七秒还解不开绳索那我解开绳后只能拿那绳打个结然后去上吊自杀了。叶飘红笑。

    如果屋里有二十个人呢?那怎么办?雨深秋问。

    那只能看运气了。水东流耸耸肩。

    或者只有五个呢?准备开始了。叶飘红笑。他们三人慢慢地接近破屋,然后叶飘红一个推窗望月式直扑入内,水东流和雨深秋紧随其后,双手握满了暗器准备用满天花雨的手法去掷暗器,但是他们三人都扑入房子后才发现,破屋里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花无语。

    

    花无语被人点了晕穴,叶飘红三人把他救醒后,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原来屋里只有一个人,还得是自己人。叶飘红笑。

    我总感觉有点奇怪。花无语说。

    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就是。水东流话没有说话,一阵密集的声音向他们袭来,一瞬间他们靠着身休的自然反应趴在地上,再顺势一滚,一阵绿色的针雨贴着他们的背部掠过,钉在墙上,入之三分。

    叶飘红刚在地上滚出房门,用手撑地跃起时面门突然感到一阵剑风迎面而来,招式已经用老来不及变化,叶飘红硬生生地把自己的上半身折了个九十度,剑的剑刃插着叶飘红的面门刺过,在避剑的瞬间叶飘红用双手在背后发了一支风停,持剑人向左一躲,没有躲透,擦伤了右臂的皮肉。

    飘红上马。水东流一声怒吼,同时双手以满天花雨的手法掷出暗器,叶飘红双手撑地,跃到马背上,这时水东流借掷暗器之力也跃到了马上,雨深秋和花无语共坐一骑,扬鞭策马,飞驰而去,扬起一阵尘土。

    哈哈。在马背上叶飘红突然间大笑。

    笑什么?雨深秋问。

    有人要改名了。叶飘约说。

    谁要改名了?水东流不禁也好奇起来,刚从生死关里闯过来无论谁的神经都会稍为松驰。

    赵即中,他击我面门那一剑没有击中,所以要改名了,改成赵不中。叶飘红笑。

    对啊。赵即中要变赵不中了。花无语笑。

    刚才那一招太险了,差点就没命了,怎么躲过的我自己都忘了。叶飘红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转头望向天空,天空中果不其然,飘荡着一只风筝,一只可以带走人的性命的风筝。

    无论什么时候,看到风筝,都要小心些。叶飘红喃喃地说。

    无语你确定你的镖图放置的地方绝对安全?要不要去看一下?雨深秋问,然后对着花无语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俯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用计,然后将手中的一张假镖图塞到花无语的手里,一切都是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加上骑同一马,更不易被察觉。雨深秋明白,面对风筝,如果想骗他,那时时刻刻都得在演戏。

    安全,绝对安全。花无语用脚轻轻地碰了一下雨深秋的脚,代表他已经领会他的意思了。

    我们去救你时你晕倒了,据说有种摄魂法的邪功,可让晕倒状态下的人讲出平日绝不会讲出的秘密的。叶飘红留意到了雨深秋俯在花无语耳旁的细节,知道要开始演戏了。

    花无语沉默,没有说话。

    去看一下保险,如果确实他们把镖图窃了我们还有补救的机会。水东流说。

    你们跟我来。花无语圈转马头,向西面飞驰而去。

    

    一座废弃的神庙,里面的佛像也落满了尘埃。

    花无语走到一座破旧的佛像面前,旋了一下佛像的头,佛像的后背竟然自动打开,花无语探头一看,不由松了口气,伸出把镖图拿了出来,笑笑,说,还在,你看看是不是你家的行镖图。

    我也不知道真正的行镖路线,但是不会有错的了,这里有我们镖局的章印,还有父亲的私印,我父亲这个私印是古物,仿不来的,是了。水东流仔细地看了一下行镖路线的下款,鉴定了印章,肯定地点了点头。

    好了,由东流保存吧,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叶飘红笑,然后他的笑容突然凝固了,一条黑暗从他的眼前闪过,卷住了水东流手上的镖图,然后向外一扯,从窗户的狭小缝隙中穿了过去。

    风筝!水东流喊,于此同时叶飘红纵身一跃,一个推窗望月式破窗而出,才看清是一个衣着简朴的人,对着叶飘红挥了挥手上的镖图,得意地笑了笑,然后纵马远去。

    是谁?雨深秋出来时那人已经跑远了,只看得见一阵飞扬的尘土。

    是一个不用改名的人。叶飘红喃喃地说。

    不用改名?他是赵即中?雨深秋问。

    嗯,一击即中的赵即中。

    上马,去埋伏他们。水东流把马牵了过来。

    叶飘红翻身上马,心中却掠过了一丝不安,他抬起头来,一只风筝在天空中静静地悬挂,像死神般无情冷酷地看着人世间。

    叶飘红突然间感到风筝像是一只眼,从高空中鸟瞰他们,看穿了他们的一切计谋。

    赵即中策马远去时所扬起的尘土已落定,叶飘红他们四人策马扬起的尘土开始飞扬。

    尘世间本来就是争斗与权谋的交替,惟一不同就是双方代表的立场。

    

    5

    叶飘红他们四人守在假行镖图必经的山路的一条过道上,那里强可攻弱可退。

    月郎星稀,轻风微拂。

    我总感觉到有些不妥。叶飘红望着天上的明月,摇摇头,说。

    什么不妥?水东流问。

    你不觉得一切都太依照我们所设定的去进行吗?花无语被我们有惊无险地救走,行镖图一出现就如我们所愿地被他们所劫持。一切太按照计划中去行事,倒让我感觉到不安。叶飘红说。

    这说明了敌人入了我们的圈套而已,不用太担心。花无语说。

    不,特别是赵即中刺我面门的那一剑。赵即中曾经立愿要杀过五十三个人,但他只杀了三十七个,因为剩下的十六个他没有把握一击必杀。所以江湖上说只有赵即中不想杀的人,没有他杀不了的人。所以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他绝不会贸贸然地向我刺出一剑,不刺则已,一刺当拿人命!叶飘红说。

    那你的意思是。雨深秋问。

    他有把握,他那一剑的把握是我会恰好躲过去!他对我们也用计,是将计就计!叶飘红站了起来。

    这么说他们已经知道真正的行镖路线了?水东流也站了起来。

    对,十有八九是这样了。而且现在这个时辰了他们还没有来,代表他们已经向真正的行镖路线去了。雨深秋说。

    你看!花无语指着他们身后,调头一看,山外的国道上,狼烟正升起。是水东警哨塔的狼烟,代表水敌国那边出事了。

    出事了,赶快赶去威远钱庄,阻止他们最后一步!水东流飞身上马,来不及等同伴就策马飞奔,叶飘红他们三人紧随其后,策马飞扬。

    狼烟升起的同时,天空中也缓缓地升起了一只风筝,处于狼烟的中间,格外神秘。

    

    狼籍满地,镖车散落一地,总镖头晕倒在地方上。

    水敌国冲上前去,撕开总镖头的衣服,他的右肩上赫然有着一道伤口。

    有伤口。水一萍走上去,看着总镖头的右肩,摇了摇头,然后抽出剑。

    干嘛?水敌国按住水一萍正在抽剑的手,问。

    杀内奸!水一萍咬牙切齿地说。

    这个伤口是新伤口,不是旧伤口,是刚刚才被刺上去的。水敌国按下了水一萍的手,摇摇头。

    掩饰旧伤口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旧伤口上刺多一个新伤口。水飘扬走上来,望着总镖头的伤口,说,这条行镖路线只有你和他知道,你没有泄露出去,那就只有他可以泄露出去了。

    不一定。还有可能有一个知道。水一萍收起剑,淡淡地说。

    谁?水敌国问。

    行镖图被窃,风筝里的人肯定得交到头领的手上,自己是不敢观看的,而在半途中被花无语劫去,所以,很有可能,泄露出去的是花无语,或者更有一种可能,镖图在半途根本没有被抢走。水一萍说。

    你的意思是。水敌国抬起头来望着水一萍。

    来窃镖图的就是花无语!他假装中途得到镖图,为的是不让我们怀疑他!水一萍点头。

    那镖头右肩上的伤口怎么解释?水敌国望着总镖头的右肩,眼神中充满了愤怒,是一种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出卖后的愤怒。

    裁赃。水一萍淡淡地说。

    谁裁的?水敌国问。

    花无语。水一萍回答。

    花无语他现在应该和东流他们在一起,他不会分身术。水敌国摇摇头。

    他有同伴。水一萍说。

    你的意思是?水敌国抬起头来,眼神中有了一丝的惊恐。

    风筝。花无语是风筝里的人。水一萍淡淡地说。

    水飘扬你留下来照顾好总镖头,然后尽快地跟上我们,一萍你和我一起赶去威远钱庄,这次运镖是特别银票,只能在威远钱庄里兑换,我们现在赶去,还能阻止他们!

    水敌国和水飘扬飞身上马,策马飞扬,扬起一阵尘烟。

    月光下,不同地方有着三支不同的马队一起向着同一个地点飞奔着。

    一支是叶飘红他们的马队,一支是水敌国的马队。

    还有一支马队,人不多,马却很快,他们是谁?

    一只风筝静静地悬挂在月朗星稀的夜空中。

    

    6

    威远钱庄里的庄主是我们水家最忠诚的家仆,他只有在事先被我和父亲通知,或者我和父亲亲自在他面前,他才会兑换让那些特别银票兑换银两的。水东流在马上说。

    这一回你们事先通知了吗?雨深秋问。

    通知了。水东流说,说完后眉头不由地紧皱,扬鞭策马。

    不能飞鸽传书吗?这样可以更快地传达消息。叶飘红说。

    字体可以模仿,印章可以仿制,所以钱庄庄主只相信人,只有我和父亲亲自在他面前和他说才有用的。水东流说。

    祈祷吧。花无语说。

    月夜无语,在最迷人的月夜里充满着最沉默的厮杀。

    

    下马,到了。水东流在一间普通的茶馆前停马下鞍。

    这里就是威远钱庄?雨深秋下马后望着茶馆的门面,问水东流。

    对。水东流说。

    我怎么看都像是一间茶馆。叶飘红喃喃地说。

    就是茶馆。水东流笑笑,然后带着叶飘红他们三人进入一个房间,轻轻地敲了墙五声,再重敲了三声,然后墙应声而开,原来墙里有人随时准备着为他们开门。

    进去后发现房间里竟赫然坐着一个人,坐在一张椅子上,对着叶飘红微笑着。

    赵即中,坐在房间里的是一击即中赵即中。

    

    三队人一起赶过来,看来还是我赵即中的马最快。赵即中望着叶飘红,笑。

    你是怎么进来的?水东流望着赵即中,问。

    因为我知道暗号。赵即中淡淡地回答。

    暗号只有水家的人才会知道的。水东流踏前一步,手按在了腰间的剑上。

    赵即中笑笑,拍了拍掌,一个人走了出来,竟是水一萍。

    现在你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吧?赵即中笑。

    是你先到的?雨深秋问。

    对,第一个到达。赵即中说。

    水敌国前辈呢?叶飘红走前一步,问。

    他来晚了一步,我先入为主,当然要好好地对待他。赵即中笑,这时水一萍走进另一间暗房,推着水敌国出来,水敌国双手被反绑着,一脸的愤怒,恨不得生啖水一萍的血肉。

    那银两肯定也已经被你们运走了。花无语说。

    对。现在他们的车队在哪里连我都不知道,不要说你们了。赵即中笑,他确实有资格笑,因为他现在坐在这里,手里还有一个人质,他是大赢家。

    行镖图是风筝里的人所盗吧?是七巧童子所为吗?雨深秋问。

    不是,我们风筝根本就没有盗过行镖图。先前你们镖局的几次失镖确实和我们有关糸,但是这一回我们没有盗行镖图。赵即中笑,他现在回答,什么人的什么问题他都回答,因为他喜欢享受将军对俘虏的那种优越感。

    不是风筝所盗那会是谁的所为?水东流冷笑。

    不知道,天下能开锁的能人多了去,但是我只知道,你们镖图这一回镖图被劫实在天助我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机会。前三趟镖的路线由水一萍透露给我听,所以我们劫得很成功,而这次更是威远镖局最大的一次押镖,镖线却只有水敌国和押镖镖头所知,这曾经让我们无所下手。赵即中说。

    但你还是下了手。花无语望着赵即中,说。

    因为你们镖图被劫,内部出现了混乱,这样我们就有机可趁。赵即中笑,花无语你无形中帮了水一萍一个大忙,你击伤了那窃镖人的右肩,这样就可以洗去水一萍身上的嫌疑,然后你们毫不例外地把怀疑的目标锁在了押镖镖头的身上,因为他是惟一一个不在场没有接受检查的人。

    然后呢?叶飘红淡淡地问。

    然后?你叶飘红自作聪明地用计,然后计谋由水一萍传达给我们,于是我们就将计就计,让你安全地救出花无语却危险地离开,让你们取出那份假镖图后及时夺走,一切所为就是要你们认为我们已经中计,奔向假的行镖路线,但是水一萍这时已经和水敌国一起往真实路线赶,他一路上留下了痕迹,所以我们可以估计路线。这是你们最大的失误,水敌国不应该带上水一萍和水飘扬一起赶到真实行镖路线上的,他不应对身边的人如此信任,这是他最大的失误,能害得了自己的,永远只有自己的朋友。赵即中说,说到最后一句时,赵即中显然有些激动,或者他年少时被自己朋友所害过?

    你们估计对了行镖路线,把镖车所劫,还伤了押镖镖头的右肩来裁赃他,对吧?叶飘红望着赵即中的眼睛,不紧不慢地问。无论什么时候叶飘红都很冷静,在情境最恶劣的情况下都很冷静。

    他右肩的伤为新伤,你们一定会发觉得到,于是那里水一萍就有重要的作用,他要把赃裁到花无语的身上,因为有很多事都是花无语的一面之词,并不可信。我是担心三队马队一起赶来这里,如果先到的是你们两队,那么你们间就会因为不信任而有一场厮杀,我可以坐享其成,但是看来不用了,我百里挑一的马还是跑得不慢的。赵即中笑。

    那么镖图不是你所窃,为什么风筝要把这件事揽上事?雨深秋问。

    为了让你们转移视线,一致对抗外敌,攘外必先安内,只有一个强大的外敌你们才会对内部成员百分百的信任,这就是你们最大的漏洞。赵即中笑,然后站起身来,拍拍手,说,能说的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你们也是时候该上路了。

    这么说你派风筝的人来追杀花无语拿回镖图等一切都是掩眼法了?叶飘红问。

    对。赵即中说,然后缓缓地抽出剑。

    最后一个问题,钱庄里的钱是不是都被你们兑换好取走了?水东流问。

    对,装了八辆大马车,轮子陷地不浅,可真够沉。赵即中笑。

    换掉吧。叶飘红突然笑了,是他那种所特有的毫不在乎的坏坏的笑容。

    为什么?赵即中笑容淡了下来,望着叶飘红,问。

    因为里面都是石头外面裹着一层银罢了。叶飘红笑,于此同时,花无语和雨深秋一个疾扑直探赵即中,赵即中一个后退无疆向后一蹬,手中的剑往水敌国颈上一指,立定不动。

    全部给我退下。赵即中说。

    放下剑。叶飘红说。

    你看看剑现在放在哪里。赵即中说。

    是吗?看的那个应该是你。叶飘红说。一瞬间另一把剑指到了赵即中的脖子,水敌国一个俯身趴地,双手一撑迅速向后跃去,他双手所缚的绳索竟不知何时已解。

    赵即中转过头去看,用剑指着他的,竟然就是他自己在威远镖局里埋下的内奸,水一萍。

    

    7

    水一萍?赵即中问,在这个时候,他依然很冷静。

    是水飘扬。“水一萍”笑,然后用没有持剑的左手把人皮面具撕了下来,说,夜晚总是让人难以看出来,而且水一萍是我哥,从小就和我长得像。

    这是你们设下的计?赵即中环视一下四周,问。

    对,计中计。水东流点头。

    镖图究竟被谁所盗?赵即中问。

    谁都没有偷,是我自己把柜子打开,而且,这一回根本就没有押镖,我们押的,是一车车的伪镖票,能换来石头的镖票。水敌国说。

    你们一早就知道有内奸?赵即中问。

    对,否则先前那三趟镖不会被劫得如此干净利落,如此爽快。水东流说。

    但是你们不确定是谁,就开始调查。赵即中说。

    对,就是如此。水东流点头。

    我们一宣称行镖图被窃,风筝就急不可待地出来活动,这让我们相信上三回的劫镖行为和风筝有很大的关糸,而我们的内奸是风筝里的人。水东流说。

    然后我特意安排行镖镖头早两个时辰就去押镖,这样造成一种大家把所有的嫌疑都锁在了押镖镖头的身上的假像,这样可以让内奸上当。要让敌人上当,那就要他自己认为我们已经百分百地信任了他。水敌国说。

    你的行镖路线只有你和押镖镖头知道,你就如此信任他?赵即中问。

    我一点都不怀疑他和上三回的劫镖事件有关。水敌国说。

    为什么?赵即中问。

    因为上三回的押镖是由我自己来负责,我当然信得过自己。水敌国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赵即中笑,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轻松地笑。

    而我就和飘红和无语约好了去演一场戏,从头演到尾,果然你们也很配合地出来。叶飘红用计,并不是为了确定内奸是否押镖镖头,而是确定我们这么多人间是否存在着内奸,后来叶飘红的计谋被你洞察反而将计就计时,我们就知道我们当中有内奸。花无语所说刺伤窃镖人右肩的一切当然都是虚构出来的,但是你们风筝劫镖时还在镖头右肩留下伤口,这就更加证明了有内奸把这一消息从我们当中泄露了出去。水东流说。

    而在看到镖车被劫时我就清楚内奸不是水上一萍就是水飘扬,因为只有他们跟着我来这条所谓的真正的行镖路线,水东流他们四人在另外一条假的路线上。在看到镖头右肩的伤口时水一萍拼命地想让我认为内奸就是花无语时我就知道,内奸就是水一萍。因为花无语是东流亲自找回来的人,绝不会出错。水敌国说。

    你为什么不认为内奸会是叶飘红他们,反而会去怀疑自己的同胞兄弟?赵即中问。

    因为东流把他们请回来演戏时跟我说了四个字,绝对信任。水敌国淡淡地说。

    绝对信任!这四个字里面有多少他们之间的交情,有多少热血男儿间的铁血信任!

    我让水飘扬留下来看守镖头,然后我和水一萍独自前行,然后我在他的身后,他认为我已百分百上当,毫不设防,我轻松地把他击倒马下,点了他身上的穴,扔在一个隐蔽但是安全的地方。当我策马往回赶时水飘扬已经追了上来,我告诉他一切事实的真像,决定要他扮成水一萍,把我用绳子缚起来,去见你,赵即中。水敌国望着赵即中,说。

    当时你的手确实被绳缚紧了,没有活结的。赵即中望着水敌国说。

    对,但是当东流他们都到这暗室时,飘扬把我推到大家的面前时,做了手脚。水敌国说。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三队马队会是你跑得最快,不是因为你的马跑得快,而是因为我们两队故意跑慢了,为的是让你享受那种虚假的胜利感,放松警惕。叶飘红对赵即中说。

    赵即中望着叶飘红他们,笑了,说,没有想到我也会有被人算计的一天。说完后抬头望着外面的天空,一只风筝在孤独地悬挂着。

    一切都应该有个了结了。水东流抽出了腰间的剑,问,上三回所劫的镖银哪里去了。

    花光了。赵即中耸耸肩膀,说。

    你一个人花光了?水东流问。

    风筝是一个庞大得你们想像不出的组织,组织动作就得钱,大把大把的钱。赵即中说,说完后左手掷出数颗烟雾弹,右手掷出一颗霹雳丸直打墙上,在室内大烟弥漫时墙已经被赵即中打出了一个大洞,赵即中飞身而出,洞口外恰好有匹马,赵即中翻身上马,离开而去。

    没想到他是个老狐狸,居然留有这么一手。水敌国追出去,看到赵即中扬尘而去。

    他也附出了代价。他赖以成名的左手用不了了。叶飘红说。

    为什么?水飘扬问。

    他走时我的风停箭刺穿了他的左臂,断了他的骨和筋络,就算治好,右手也已经废掉了。叶飘红淡淡地说。

    干得好,这一回我们大胜!水东流搂着叶飘红,雨深秋,花无语,高兴地说。

    胜利了吗?叶飘红望着天空中那只风筝,喃喃地说。

    风筝已经开始慢慢地往下堕,直至消无,但是叶飘红知道,一日不把风筝铲除,那只可向人索命的风筝总会再有机会升上天空。

    

    夜色碧水,风筝堕地,人不寝,满眼忧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