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

    1

    夜，大街东。

    未为输赌馆里面灯光辉煌，丝毫看不出现在已经是深夜。赌馆今天很安静，安静得有点异样，因为赌馆的二十七号房的灯亮了。

    二十七号房是为出手最阔绰的客人而准备的，一注没有五千两白银以上根本走不进那间房子。赌房由两人对赌，赌馆主人抽取最后胜利者所赢的钱中百分之五的钱做为红利，因为赌注实在太大，所以那间房子经年不开。未为输是间老字号的赌馆，开了也有近百年了，二十七号房的灯只亮过两次，一次是六十年前江湖第一富商赵不凡和来自西方的一位不知姓名的远客豪赌，每一注高达一万五千两的白银；第二次就是今天，这个没有月夜的夜晚。

    二十七号房的赌桌前站着两人，一袭红衣，脸有些瘦削，但是看上去很年轻，双眼闪动着一种莫名的光亮，另外一人穿着一身简朴的官服，细细一看，竟然是人称萧青天的江南第一清官萧为民。

    今天几乎所有的赌客都被吸引到二十七号房来了，挤不进去的就在外面观望。因为今天这一赌是未为输赌馆有史以来赌得最大的一笔，只赌一场，只押一注，一注三十万两黄金。

    我买大，押三十万两黄金。红衣人拿出一个箱子，打开放在萧为民的面前，箱子里面是一叠叠的银票，价值三十万两黄金。

    我买小，押我这条老命。萧为民淡淡地说。

    红衣人笑了笑，说，那好，现在我来揭开骰盖。

    红衣人说完这话后就开始动手揭骰盖，全场突然静了下来，全部的人的眼睛都盯在骰盖上，就连一向镇定深远的萧为民脸上似乎也有了一丝紧张的表情，惟有红衣人笑嘻嘻的一脸的不在乎，把骰盖一揭，里面是一二四，七点小，萧为民赢了。

    在众人都还未来得及为红衣人叹息时红衣人大笑一声，突然一个推窗望月式，一道红影便从众人眼前掠过，像片飘落的红色枫叶，清远空灵地掠向天涯最远的角落。

    

    三天后，价值三十万两黄金的救灾物资全被送往江准受灾地区，今年江准地区洪水泛滥成灾，饿殍遍野，残不忍睹。而这救灾物资的发送就是在三天前赢得三十万两黄金的萧为民所主持。

    

    我赶了三天三夜，换了八匹马，才能及时地赶到这里，你只剩下七天的时间了。郭方正带着一身的倦尘对雨深秋说，他的身体疲累得好像会随时倒下。郭方正人如其名，为人方方正正，对一切事情的审度都以法律为标准，一切人情世故在法律面前都没有用。当年郭方正的儿子错手杀人，皇上格外开恩不加罪，但是郭方正却根据法律判决他儿子流放边疆，一时名动天下，人称“大义灭亲”郭灭亲。

    为了那丢失的三十万两黄金？雨深秋问。

    对，本来皇上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向佛特拨三十万两黄金建庙宇，但没有想到竟被人所抢去，皇上说给七天时间给你办案，第七天的子时一过，我代皇上立取你颈上人头。郭方正说。

    行，你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雨深秋点点头。郭方正也退下了。

    雨深秋望了窗外的明月一眼，窗外的月夜如此宁静，但窗内的人世已经似乎掀起了波浪。

    

    2

    知道三十万两黄金失劫的案子由谁来负责吗？

    谁？

    雨深秋。“心细如发雨深秋”的雨深秋。

    雨深秋是谁？

    有没有听说过朝风醒人，夜雨梧桐？

    怎么会没有听说过？三十年前天下两大名捕，破案无数的风醒人和雨梧桐啊。

    雨深秋是雨梧桐的儿子，据说是六扇门中高手的高手。

    这次这个案子据说皇帝老儿只给了他七天时间，不知结果会如何。

    天才会知道。

    一阵脚步声传来，说话声被打断了，一切又重新隐归于夜雾的平静当中。

    

    第一天凌晨，离七天之限还有六天。

    萧为民的家中今天来了一个客人，一个不普通的客人，是雨深秋。

    他穿着一袭白衣，腰带上吊着一块白玉，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佩饰。他一双眸子异常的光亮，目光中似乎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能把人的内心世界一眼看穿。此刻雨深秋正望着萧为民的眼睛，问，大人，那救灾的三十万两黄金是怎么来的？

    是我赢回来的，在未为输赌馆，这里的人都知道。萧为民淡淡地说。

    和谁赌？

    不认识。是他下书邀我出来,说他兴致来了要与我来场豪赌.请帖上时间地点都有了,就是缺了他的名字.

    你有三十万两的黄金的赌本去赌吗?雨深秋问.

    萧为民笑了笑,说,我押的那一注,押的是我自己的命.

    雨深秋没有说话,他所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自己的深思熟悉虑,因为他要对自己所说出的每一句话所负责.过了很久,雨深秋才吐出一句,你卷进这件事里,就没有人再能保得住你的生命平安.

    我的命早就在那场豪赌里押出去了,一命换数百万江准灾区苍生的命,值了. 萧为民说.

    雨深秋沉默一会,然后站起来转身走出房门,在即将走出门时他停了停,然后轻轻地说了一句,好. 说完后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望了萧为民一眼,然后转身出门.

    萧为民突然轻轻地笑了一下,脸上毫无一丝紧张的表情.

    

    照我四十年来的办案经验,萧为民非常地可疑,虽然他是清官一名,但是我还是认为把他关押起来为好,这样方为稳妥.郭方正对雨深秋说.

    对他好一点,他毕竟是个清官。沉默良久后雨深秋说。

    这我明白。郭方正说。郭方正对萧为民也是六分怀疑四分尊重，于是便把萧为民安排在一个普通的牢房里，派两个护卫守卫，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3

    内行人都知道，镇东镖局这回肯定接了一桩大镖，因为连镇东镖局的总镖头紫刀和副总镖头关辽落都亲自押这个镖，这种情形是镇东镖局三十年来的第一次。正当人们在议论总镖头和副总镖头会派出多少人马的押镖队伍时，总镖头紫刀和副总镖头关辽落连同镖局内七个最好的镖师已经不知不觉得失踪了，没有人看见他们的影踪。

    紫刀本名不叫紫刀，只因他在江湖中以一招紫刀袭来而成名，紫刀成为他的外号，久而久之大家都忘却了他的真名，只记得他叫做紫刀了。紫刀今年已经五十六了，头发已经全部变成银白，闪着一种睿智的光芒。这一趟是他人生押的最后的一趟镖，押的就是朝廷的三十万两黄金，与此同时朝廷还派出了一支御用的押镖队伍来迷惑他人，他们这次只要不过于太大意就不会出问题，因为世人的眼光都已经被那支御用押镖队伍的仪仗给吸引住了。

    紫刀一共招集了九个人（连同他自己），全都是经验老得不能再老的镖师，他们不爱喝酒不爱美女----至少在押镖的路上他们不爱，以往在押镖路上爱这些的人已经全部死掉了。他们装扮成一支返商的商人队伍，挤在一大群人中，向目的地出发，紫刀确信他们做得天衣无缝，因为要把一滴水隐藏起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放置于水中。

    紫刀和另外八个人都很小心翼翼，因为这一趟是他们九个人最后的一趟镖，做完这趟镖后，他们就不用再在刀尖上舔血过活了，在乡下已经张罗好的大屋里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这一次紫刀他们押的不仅仅是一趟价值三十万两黄金的镖，还押他们的命，押他们的血，押他们渴望过平静生活的梦想。

    

    经过一个月的奔波，紫刀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紫刀笑了笑，这一路上果然如他所料，非常地平安。明天一早就可去县官林达贵那交差了。

    一切都没有问题，镖完好无缺，最终终于可以交镖了，紫刀终于放自内心地轻松地笑了起来，他一路上果然没有看漏一个人，他想，然后再次轻松地笑了起来，突然，紫刀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毫无生气，因为他错了，他到了最后还是看漏了一个人，看漏了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人。

    一阵红影从屋顶上直掠下来，抓起紫刀手中正欲交给林达贵的镖袋，一招鹤立鸡群式在地上站稳，然后一招疾风劲草就向前冲掠，最后一招推窗望月式破窗而出，到各镖师反应过来从剑鞘中抽出剑时，那道红影已经掠出了窗外。

    紫刀追到窗外一看，那道红影已经掠向了远方，像一片刚从树上飘零而下的红枫叶，轻轻地飘向远方，然后不见了影踪。

    

    第二天的午时，离七天的限期还剩五天。

    雨深秋赶到了黄石县—就是镖银失窃的地方。雨深秋到了那里第一件事就是去提问紫刀。

    紫刀因为护镖不力而被打入牢狱，原来一位看上去满身透着精气的老者如今变得憔悴不堪。

    你说你的镖是被一个身穿红衣的人掠走的？雨深秋问紫刀。

    对。一个身穿红衣的人。

    你认为他是谁？

    他是谁？这个世界上，可以在我紫刀还没有拔出刀前就已经掠出窗，又喜欢穿红衣服的人，除了“一叶飘红”叶飘红外还会有谁？

    你是说镖银是给叶飘红所盗走的？雨深秋问紫刀。

    对。虽然之前我没有看过叶飘红长什么样子，但是能把鹤立鸡群式，疾风劲草式，推窗望月式练至那种境界的，我想天下间就只有叶飘红一个人了！]

    是叶飘红所为？雨深秋喃喃自语，眉头紧锁。

    

    你认为那天用三十万两黄金与萧为民豪赌的那个红衣人会是谁？雨深秋问郭方正。

    我调查过，有人说他是叶飘红。那人是江南世家的子弟，说是以前曾经见过叶飘红一面。郭方正回答。

    今天我问过了紫刀，他也认为把镖银窃走的是叶飘红，他说那种臻至化境的轻功除了叶飘红外这个世界不做第二人想。

    是否是紫刀的夸大之词？

    不，我自认也没有本事在紫刀他们的剑还没有拔出来之前就可以安全地从逃脱，那人的轻功确实应该不同凡响。

    你的轻功已经可以名列天下前五，要是你都做不到，那真的可能是叶飘红了。

    真的是叶飘红吗？雨深秋眉头紧皱，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4

    有没有听过“细雨深秋，一叶飘红”？

    “心细如发雨深秋”雨深秋是六扇门里最狠的角色，雨梧桐的儿子。但那叶飘红是谁？

    “任性而行叶飘红”，叶飘红，算得上是一个人物。

    为什么这么说？

    他做事不顾常理，只求自己意愿，虽然他说自己是逆天不顾任性而行，但是倒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好事反倒做了不少。一回他出了巨资做了一艘船，本想着去游苏杭的，后来却把船送给了一个朋友自己下江南去钓鱼，因为他说他自己突然没有心情去游苏杭了。

    他用什么武器？

    用的弓是一把日落弓，用的箭是风停箭。日落弓是铸弓大师欧阳不斩所铸的人生最后的一把弓，他说他的人生在做完这把弓后已经到了尽头，就如日落西山一般，于是便起名为日落弓。他在咽气前把这弓送给了叶飘红，他说世上就他一人懂得怎么用这弓。

    那风停箭呢？

    那是因为叶飘红在北方和善射的匈奴比射箭射大雕。那天风沙大作，箭射出去不及大雕就已经被风所吹偏，而叶飘红在数百步外一箭穿透烈风命中大雕，而说巧也是巧，就在叶飘红射中那只大雕后烈风突然停了下来，一遍宁静。匈奴人出于对他的佩服，就叫他的箭为风停箭，后来这个名字慢慢就传到来中原来了。

    据说他杀了人称“阎王怕”的马东海？

    马东海作恶多端，并自称自己的住所是“阎王不到”，但是后来被叶飘红一人单枪匹马地闯入，最后用风停箭洞穿了他的头颅。后来因这事叶飘红博得了“阎王不到，风停可及”的美称。

    据你这么说，叶飘红确实算得上是一个人物了。

    对，现在江湖里的年轻一辈也就只有雨深秋和他可以抗衡了。

    那谁会赢啊？

    那只有天才会知道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这对话被打断了，夜色重归于平静。

    夜晚，风清凉，月如钩。

    

    5

    第三天的深夜，离七天限期还有四天。

    桌上，一灯如豆，雨深秋在闭目养神。他曾说过破案就是一场精神与耐力的比赛，谁最冷静，谁能撑到最后，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雨深秋在细想办案以来的种种细节与情形，在看他忽略了些什么重要的因素，忽视了一些什么重要的人。办案子中重要的线索就像是一团乱麻中的线头，只要抓住线头，再用力一扯，一团乱麻般的案件便会迎刃而解。

    林达贵，黄石县县官林达贵，雨深秋的脑中掠过这人的名字。这趟镖在一开始的押运及押运过程中都没有问题，在最后的验钾与交镖中才出现了问题，那么涉及到最后环节的林达贵应该受到与紫刀同等的重视。

    明日一早去提审林达贵。雨深秋想。

    这时一支冷箭带着破风的声音突然破窗而入，直插雨深秋的眉心，雨深秋一个铁板桥直往向仰，同时用双指把去势如风的箭稳稳地夹住。

    箭是破风箭，射击时会有破空之声，速度奇快，箭上夹杂着一张纸条，拆开一看，是一页战书，上书，两个时辰后，后山迎风松树下见，有要事告知。下面署名叶飘红。

    雨深秋沉思片刻，决定赴约，不知为何，他对这个对手有种莫名的信任。

    

    月，月如钩。

    雨深秋站在迎风松下等着叶飘红，想着叶飘红会有什么要事对他说。

    天上一块浮云遮住了月亮，大地立即被黑暗所吞噬。

    约定的时辰过了一刻，一个红色的人影掠上了树梢，望着雨深秋。

    你迟到了一刻。雨深秋静静地说。

    是一刻又三分。红衣人说。

    找我来什么事？雨深秋问。

    看一下雨深秋是哪一种人。红衣人回答。

    看出来了吗？

    看出来了。

    我是哪种人？雨深秋问。

    可以做朋友的那种人。说完后红衣人仰天大笑，然后便起身远掠。身法空灵，只是右手却显得有少许不自然，片刻之后，红衣人已经不见了影踪。

    雨深秋站在树下，望着这个夜晚的月亮，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向官府方向掠去。

    

    待雨深秋回到官府时，那里显然已经乱成了一团。雨深秋刚刚进房间，一名小吏闯了进来，脸上一阵的慌张，单脚跪在地上，说，关押萧为民的那个牢房无端起火，萧为民不见影踪。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雨深秋冷静地回答。破案就像是在下一盘棋，只有在定力上压过对方，才有机会取得最后的胜利，越冷静，胜算越大。

    雨深秋闭眼沉思起来，劫走萧为民的是谁？用破风箭给他下战书的又会是谁？今晚所见的红衣人又是谁？难道真的是叶飘红？

    

    红衣，我只能肯定那个人穿的是红衣服。被叫往前来配合调查的狱卒说。

    看不清他的脸部吗？雨深秋问。

    看不清，只看得到一阵红影掠过。

    在你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被他所击晕了吗？雨深秋问。

    没有，我拔出剑来，而且伤到了他的右臂。狱卒说，而且颇为自豪。

    雨深秋看了一眼狱卒所配的剑，是现在外面流行的仿古剑。仿古剑剑鞘长，拔出来的时间要比普通剑长一点，但是剑气更重。雨深秋突然探过手去，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时，狱卒的剑的已经在他手上了。雨深秋握着这把剑，陷入了沉思。

    

    6

    第四天凌晨，离限期还有三天。

    昨晚封城查人，没有任何的线索，红衣人和萧为民仿佛消失在了这座城市里似的。

    现在怎么办？郭方正问。

    去查林达贵。雨深秋说。

    

    林达贵，和萧为民是同乡，当年一起进京考取功名。只是此人生性贪婪而自私，所以一直官场上抑郁而不得志，为官多年，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黄石县的县官。

    镖银是在你和紫刀在验货时被盗走的？雨深秋问。

    对。

    镖银与其他的一切东西都没有什么异样吗？

    没有，一切皆好，封条也完好无缺。林达贵回答。

    你和萧为民是同乡？

    对。我们小时家就只隔着两条村子。

    知不知道他与一红衣人豪赌赢了三十万两黄金的事？

    听说了，这事在江湖上传得挺火的。

    你认为萧为民是一个爱赌博的人吗？

    以前不是，现在怎么样我不清楚，人总是会变的。林达贵说，眼中掠过一丝的笑意。

    你知道萧为民已经被人从狱中救了出来了吗？

    是吗？这个我不太清楚。

    你对镖银被劫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看法？雨深秋问。

    没有。我认为就是那个红衣人所盗走的。

    雨深秋正待说话，突然一支响风箭从东窗中疾射过来，直插向雨深秋的眉心！雨深秋右脚离地，左脚向尽全力向左一点向左躲闪，那支响风箭就正从雨深秋的耳边擦过，直没入墙。雨深秋立即向前一掠，开了北窗，向外一看，外面没有任何的动静。

    是谁？郭方正推开东窗向外观看，也没有任何人。

    我想应该是。林达贵话还没有说话，突然一支箭从北窗中射入，直直地射入了林达贵的眉心之间，林达贵望着窗外，一脸的不可思议的表情，然后一股血沫在他嘴角涌出，倒地而亡。

    郭方正立马跃出窗外，只见一个模糊的红色身影在对面的山坡上，一个转身，便隐在了万山丛中。

    这根箭不是响风箭。雨深秋看着林达贵眉心间的箭说。

    那是什么箭？

    应该是风停箭。

    “阎王不到，风停可及”的风停箭？

    应该是。只有风停箭才可以不带着破空之声却有破空之速向人袭来。

    风停箭是只有叶飘红才会用的箭。郭方正说。

    雨深秋没有说话，推开窗，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丛山。

    我刚才追出去时看见对面山坡上有红色身影，我想应该是叶飘红！我想我们是时候来捕捉叶飘红了！我认为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搞鬼！一向冷静的郭方正突然激动了起来，喊到。

    雨深秋沉默了很久，然后点头，说，出悬赏令通缉叶飘红。

    林达贵一死，又断了一根线索了！郭方正一脚把房内的桌子踢散开了，东西掉了一地。

    雨深秋闭上了双眼，没有说话。

    

    7

    第五天下午,离期限还有二天。

    雨深秋刚从外面办完事回来，他察看了郭方正遇袭的那个牢房。牢房没有任何的出口，只是最里端的墙上有个通风的孔，叶飘红似乎没有办法闯得进来。而且牢房外面守卫重重，即使叶飘红制造了火起的混乱，但带着一个全然不懂武功的萧为民，如何能这样完美地逃出这个牢房？不可思议。

    雨深秋口中喃喃自语着不可思议这四个字推开房门，顿时呆住了，因为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在他面前发生了。

    一个穿红色衣服的人在他的房间里坐着，慢慢地喝酒，那种酒香，应该是三十年陈的竹叶青。他见到雨深秋推门进来，用左手操起一只装满酒的杯子然后向雨深秋掷去，酒杯带着破空之速直向雨深秋扑去！雨深秋下身不动，上身奇迹般地弯下九十度，用双手把酒杯接住，酒杯接住后，里面的酒在回旋，但却一滴未洒。

    雨深秋，好身手。为此好身手干杯。红衣人笑，然后一饮而尽。

    叶飘红？雨深秋把酒杯举高了，问红衣人。

    对。在下叶飘红。红衣人回答。

    雨深秋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说了两个字，抓人。顿时两队的官吏便从别两侧门涌进来包围叶飘红，奇怪是叶飘红没有反抗，反而面带微笑地跟着官吏进了牢狱之中。

    他这是搞什么花样？他这种人不会是来自首的吧？郭方正望着叶飘红被押下去的背影问。

    不知道。雨深秋缓缓地回答。

    

    你干嘛会来到我的房间里喝酒？雨深秋问叶飘红。

    因为这里喝酒的气氛比较好。叶飘红回答。

    除了这个原因呢？

    因为我收到一封你写给我的信，约我今天下午来这喝酒。。

    我写的信？雨深秋喃喃自语。然后仿佛突然从大梦中醒来一般，转身对随从说，准备马，我要过关押紫刀的那个牢房。

    

    雨深秋骑着快马向关押紫刀的那个监牢赶去，在半路时，却看见一个小吏也骑着马勿勿忙地赶着过来，看到了雨深秋后立即示意雨深秋停马，然后从马上跳了下来，单脚下跪。

    什么事如此匆忙？

    紫刀，紫刀，紫刀他已经逃脱了！小吏急急忙忙地说。

    就他一人？

    不，和他一起押镖的那八个镖师都已经一起逃了。

    雨深秋二话不说便纵马冲向监狱，如果紫刀真的是逃脱，他靠的是什么？有谁会来帮他？现在叶飘红已经在他的监狱里关押着，这样是不是代表会有其他人在活动？叶飘红一来他们就逃脱，这里面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

    

    监狱里一遍平和，没有任何打斗的场景，九个守卫被击晕在地上，但却没有生命危险，可以看出他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被击晕的。有九个守卫的衣服被脱了下来，看来紫刀他们是冒充守卫的身份安全地出去的。

    如何能做到一起击晕九个守卫而不惊动其他人？叶飘红能不能做得到？郭方正看着众多晕倒的守卫不禁在问。

    叶飘红也做不到，他是人而不是神。更何况事情发生时叶飘红在我们那，做这事的不会是叶飘红。

    不是叶飘红做的，那又会是谁做的？谁会有这种通天的本领？

    一个人做不到的事，九个人一起做就可以做得到。雨深秋说。

    你的意思是紫刀他们做的？

    对。

    不可能，他们被关押在牢房里，怎么可以同时九人出手而不惊动他人？

    要是他们九人都有牢狱的钥匙呢？雨深秋缓缓地说。

    钥匙？你说他们有钥匙？

    他们是因为在最后环节镖银失窃而被锁进大牢的，主办这事的是林达贵，他暗中有没有什么操作我们根本不可知。而如今这种场景只证明了一种情形。

    什么情形？

    林达贵和紫刀他们说谎。根本就没有什么镖银失窃，根本也没有什么红衣人来窃镖，这一切都只是他们在扯谎，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伙人！

    但是我们办案后确实频频看到了红衣人的身影，这如何解释？郭方正问。

    这是紫刀他们布下的圈套！雨深秋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地说。

    

    8

    第六天清晨,离限期还有一天。

    我们现在在策马去哪？郭方正在马上问雨深秋。自从知道紫刀逃脱后雨深秋便带上郭方正和叶飘红一起策马飞奔，飞奔了整整一个夜晚。

    去居安当。雨深秋说。

    居安当？就是那个江南一带最大的当铺居安当？去那里干嘛？郭方正问。

    三十万两黄金带在身边不安全，藏在暗处怕不安全，但是有个很安全的地方。叶飘红骑在马上，一边策马飞奔一边说。

    哪里很安全？郭方正问。

    当铺。一个普通的布包当在当铺里，最安全。雨深秋回答。

    当铺里人来人往不是更危险吗？郭方正问。

    在这种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雨深秋回答。

    如果紫刀现在不是赶向当铺呢？要是他已经一早离开了呢？郭方正问。

    那就赌一把运气，赌一把我的颈上人头。雨深秋回答，回答得很慢，但是很坚决。他有自信，他没有看错过一次，一次也没有，博得“心细如发雨深秋”的美称并非只靠运气。

    为什么把叶飘红也带过来了？郭方正问。

    因为叶飘红这样的人，把他当作朋友比把他当作敌人好多了。雨深秋说。

    

    居安当，人来人往，颐颐攘攘地，很热闹。

    有没有看见过一位老人，五十六岁左右的，一头白发，来赎走一个包？郭方正下马后冲到当铺里对着伙计劈头就是一句，但是伙计仍然在划拉他的算盘，头也不抬。

    叶飘红和雨深秋两人同时把一锭五十两的官银往伙计的桌子上一扔，伙计的头马上抬了起来，而且还充满了笑容，问，这两位爷想当点什么？

    有没有见过一位老人？五十六岁左右，来赎一个包的？雨深秋问。

    有有有，刚走不久呢，好几个人一起来拿的，有几乎十个吧。伙计说。

    具体点，走了有多久了？雨深秋问。

    大概有半个时辰左右了。

    他们在哪个方向走了？雨深秋问。

    出了大门，向正北方走去了。伙计说。

    你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郭方正问。

    没，只觉得他们都是白痴，价值二十文钱的破包他们居然用一两黄金赎了回来，于是便注意上他们，对他们的印象也就深了一点。伙计说。

    好好地干吧。你一辈子也只能做个打算盘的伙计了，那个包价值三十万两黄金！叶飘红说完后便和雨深秋他们一起出去了，剩下伙计一人在傻张大着嘴。

    

    雨深秋他们没有说话，一直策马向北跑，跑出了城，到了效外。

    你确定紫刀他们是跑的这边？郭方正问。

    是。你看前面不多不少正好有九排马蹄印，虽然多但是却不杂，看得出他们马上功夫都是一流，而且平时肯定经常配合，这样才能跑得最快。雨深秋回答。

    紫刀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叶飘红看着前面说。

    什么？雨深秋问。

    前面是悬崖，而且唯一的一条独木桥前几天也因为日久失修而断折了。叶飘红说。

    人算不如天算，他们处心积虑了这么久，这也是他们应得的下场。郭方正说。

    雨深秋没有说话，只是一心策马向前飞奔。

    

    雨深秋他们策马跑着跑着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前面的道路被堵住了，不得不停。

    堵住道路的，是八具尸体，是和紫刀一起出逃的八个人，不过如今已经变成了尸体。他们的脸上布满了愤怒与惊讶，还有痛苦与绝望。

    身上没有刀伤，脸上有种诡异的紫色，应该是中毒而死的。雨深秋停下马来查看。

    有谁可以让这样八个人一起中毒？郭方正问。

    云南极乐洞有种毒药，人吃了下去后一天内都无恙，只是会在毒发一刻会突然而死，而且死前很痛苦，人死后脸上会泛着紫色。我想，他们就是中了这种毒。叶飘红仔细地看了看那八具尸体，然后说。

    你是说紫刀一天前就已经在他们身上下毒了？郭方正问。

    对。叶飘红回答。

    为什么要杀害他们？郭方正问。

    三十万两黄金九个人一起分，你不觉得太多了点吗？叶飘红问。

    郭方正叹了口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牵马跃过他们，我们去追紫刀。雨深秋说。

    

    9

    青天，白云，断崖。

    崖上有人，有四个人。

    雨深秋，叶飘红，郭方正站着，紫刀站着断崖的边上，他身后是一条已经断了的独木桥。

    紫刀，你已经无路可逃了，把那镖袋交出来吧，我向皇上求情，必可以保你全尸。郭方正对着紫刀叫。

    紫刀无语，然后笑，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全尸？英雄要就痛痛快快地活，要就痛痛快快地死，用不着你向皇帝老儿求情！紫刀喊。

    你没有资格说自己是英雄了。雨深秋淡淡地说。

    别吵！要不是你和叶飘红，老子现在早已拿着三十万两黄金逍遥法外了！紫刀喊。

    紫刀，要怪就能怪你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点。叶飘红说。

    哪一点？

    你算漏了我和雨深秋是朋友。

    见过一次面就是朋友？紫刀喊。

    就算没有见过面，我和叶飘红也是朋友。雨深秋淡淡地说。

    我是算错了，算错了，没有想到到了那个时候你看到叶飘红一人在你的卧室里喝酒时你既然没有和叶飘红拼杀！千算万算，就算错了那一点！紫刀仰天大笑，却笑出一脸的眼泪。

    你和林达贵一早就约好，把这三十万两黄金私吞了，然后打算演一场逃狱的闹剧，等风声过了慢慢享受这三十万两黄金，但是你没有想到半途中叶飘红与萧为民会有场豪赌，而赌注恰好是三十万两黄金，于是你就想在叶飘红身上做文章。对不?雨深秋说。

    然后呢？说下去。紫刀望着雨深秋在冷笑。

    你说那天是被叶飘红劫走镖银的，但是你描述得太过于夸张，没有人的动作可以那么快，在你没有拔刀出来前就已经全身而退，叶飘红是人而不是神，一开始我就对你有怀疑。

    然后呢？紫刀继续在冷笑。

    在第三天夜晚你的同伴射给我响风箭冒充是叶飘红并约我见面，与此同时你另外一个同伴去劫狱，劫萧为民，你两个同伴都身穿着红衣，同伴甲故意被狱卒削中了右臂，同伴乙故意迟到，并特意自己弄伤自己的右臂，让自己的跳跃动作显得不自然，这一切只是想让我产生一个错觉，叶飘红给我下战书，然后调虎离山去救萧为民。但是我试探过那狱卒的功夫，若他能刺伤叶飘红，那叶飘红就不是叶飘红了。

    同伴？我还有同伴？我的八个同伴不是一直被你们关押在牢房里吗？我怎么还有同伴？可笑，可笑。太可笑了！紫刀笑。

    你只有八个同伴？谁说的？你当初在镖局神秘地失踪，你究竟带走了多少个人，这一切都是你和林达贵告诉世人的，既然你们两个已经暗中勾结，那我就有理由怀疑，事实上你们一路同行的远远不止九人，对不？雨深秋问。

    然后呢？接着说。紫刀说。

    你的同伴冒充叶飘红去把萧为民救出来，为的就是要作成一种错觉，叶飘红和萧为民是一伙的，那一天叶飘红是通过输钱这种方式把三十万两黄金的镖银交给萧为民保管。

    紫刀在冷笑，没有说话。

    你算得很好，也算得很对，但是却算漏了一点，就算是叶飘红亲自去救萧为民，也不可能完全不被人发现而把萧为民给带走。他一人能做到这点，但带着萧为民就不行。雨深秋说。

    那我是怎么做到的？你是说我比叶飘红还要历害？紫刀冷笑。

    活的带不走，那就杀了他留在原地。雨深秋淡淡地说，停了一会，接着说，要是想安全地逃离，一定要不为人知才有最后一丝可能，但是你却指使你的手下放了一把火，制造混乱，毁了最后一点的希望。这把火看起来是制造混乱的场面而让你逃离，其实不然，这场火只是为了掩饰一件事。

    什么事？紫刀问。

    你把萧为民杀了，就埋在牢房的地下，为了不让人看出土地有被人翻弄过的痕迹，于是你便放了一场火，一场大火过后可以掩饰了一切。后来我回到牢房里找过，那里的地下确实埋着一具尸体，身上，穿的就是萧为民的衣服。雨深秋说。

    那一刻开始，我就更加怀疑你紫刀。而此时我开始要去审问林达贵，而这时有响风箭向我射来，我打开窗后察看后，你的手下再补射了一支风停箭来取林达贵的生命，因为你怕他会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而且一开始你射的第一支是响风箭，不能得手后才射出风停箭，制造一种仿佛是叶飘红被迫无奈才出的杀手取林达贵的性命的假象。

    紫刀没有说话，脸色却开始苍白了，冷汗开始一点一点地流。

    但是你却算错了，首先叶飘红这种人要做某种事的话不会躲躲藏藏，任意而为的人逆天都不顾，怎么会在一支小小的箭上做文章？而且，风停箭不是所有人都会用的。叶飘红用风停箭都是直取对方的眉心，而且深度是刚刚好没入箭头，而你手下的箭，我只能说射得比街头耍杂技的人要好一些。雨深秋说。

    很好，很好。紫刀冷笑着，但是笑容比哭还难看。

    你最大的失误是冒着我名约叶飘红去我的房间喝酒。你本想着经过一列的事后我会把叶飘红当作死敌，一见面则大打出手，然后你可渔人之利，可惜你偏偏就算错了这一点，我们不但没有成为死敌，我们还一起来捉拿真凶。雨深秋说完后，望着紫刀，缓缓地说，你这个圈套设得天衣无缝，只可惜你遇上的是我，雨深秋。

    对，你赢了，赢得彻底，但是我也没有全输，起码你们永远拿不回这三十万两黄金的镖银！紫刀说完后把手中装着价值三十万两黄金银票的袋子往下悬崖下一扔，仰天大笑，然后自己纵身往下一跃，不见了影踪，一阵惊叫直传上来。

    雨深秋他们三人赶至悬崖探头往下一看，只见山间云烟袅袅，根本看不到下面，这更让人有种此崖深不可测的感觉。

    好了，此案也算破了。凶手虽得镖银却失，我得抓紧时间赶回去向陛下报告，随便替你求情，老夫先告辞了。郭方正对雨深秋和叶飘红做了个揖，然后骑马飞扬，不一会就不见了影踪了。

    看来他并没有觉察出来啊。叶飘红望着郭方正远去的背影，笑着对雨深秋说。

    对啊。他并没有觉察出来，由此至终，钻进了圈套的不是别人，正是他郭方正本人。雨深秋拍着叶飘红的肩膀，然后大笑。

    

    10

    一个月之前，碧云天，黄叶地，临江楼。

    两人在楼上对酌。一着红衣，一着白衣，红衣人是叶飘红，白衣人是雨深秋。

    江淮受灾，平民百姓饿死者数十万，以至发生了人食人的悲剧。叶飘红望着江淮的方向，叹了口气，接着说，但更可笑的是当今皇上不顾眼前百姓死活，居然要拨出三十万两黄金去建庙修佛，可笑可悲。

    昏君无能。雨深秋也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说如果这三十万两黄金被窃了，谁会来负责这个案子？叶飘红眨着眼睛，问雨深秋。

    当然是人称“心细如发雨深秋”的雨深秋来破此案啦。雨深秋也向叶飘红眨着眼睛，笑。

    那来负责监案的又会是谁呢？

    应该是那个大义灭亲的郭方正来监此案。雨深秋说。

    那一切如我所料，我已经想好了一个圈套让郭方正去钻。叶飘红说。

    然后呢？雨深秋问。

    然后我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得到这三十万两黄金，换成救助物，送与江淮。

    

    清官萧为民和总镖头紫刀会参与这件事。叶飘红对雨深秋说。

    萧为民是为了江淮百姓，但紫刀是为了什么？雨深秋问。他很小心，他不得不小心，因为他们要制造一个无与伦比的圈套，而且当中不能有任何的差错。

    紫刀的仇家太多，事情到了最后紫刀会“死”掉，没有仇家再会去找死人报仇，这样紫刀就可以在乡下安心过日子了。叶飘红笑。

    说一下你的计划。雨深秋说。

    首先紫刀在接到镖银后就把镖银交给萧为民，让萧为民去秘密准备救灾物品，你知道，三十万两黄金的救灾物品不是几天就可以准备好的。紫刀把用假银票换了真银票后便开始假模假样地运镖，而萧为民则开始着手准备救灾工作。

    然后呢？

    然后紫刀他们去交镖时就由我来盗镖银。只要紫刀和他所带的那些镖师有意放我走，林达贵和他的手下是完全可以不放在眼里的。

    紫刀带多少个镖师前去？雨深秋问。要镖师故意放叶飘红走，那么事先得知情，但这种事情越多人知道就会越危险。

    八个，他带八个去。全部是贪财而且是应该死的人，这八人生平无恶不作。叶飘红说。

    只有一种人会永远保守秘密，那就是死人。雨深秋听到这八个人该死时就松了一口气，说，接着往下说。

    盗得镖银后我立即和萧为民在未为输赌馆赌上一场，赌得让全部人都知道，叶飘红在一夜之中输了三十万两黄金给萧为民。而三天后萧为民就可以把救灾物资送与江淮地区，并可对外宣称是用所赢得三十万两黄金所购。而这时萧为民则由我秘密安排离开，由我这个人来假扮萧为民。

    你的易容术如何？雨深秋问。

    天下前五。叶飘红答。雨深秋放心地笑了笑，叶飘红说他是天下前五，那就一定是天下前五，无可置疑。

    而这个时候，郭方正也是时候找到我让我去调查这件三十万两黄金被劫的案子了。雨深秋说。

    聪明。你审问完我这个假萧为民后，我猜郭方正一定会建议你把我关押起来，你就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给他把我关押起来，然后就八百里加急去黄石县调查镖银失窃的前因后果。

    到了那里我会去调查紫刀，想必紫刀会说是你干的好事，但是供词里面却会破绽百出，对不？雨深秋笑着问叶飘红。

    不愧是雨深秋。叶飘红笑，然后接着说，然后我在牢中换上我穿在里面的红衣，开始越狱，只要你不在牢狱内埋下大内好手，我一个人轻松逃脱应该不是问题，而且我会故意让你的狱卒划伤手臂，这一点的用意，你肯定明白。而你则说你被一个红衣人约去见面，但却迟到了一刻，造成一种叶飘红虚约你见面实则去救人的假象，这方便以后裁到紫刀身上。

    萧为民被劫走了，叶飘红再历害也不能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安全逃脱，而且以叶飘红的武功绝不会让一个普通狱卒所伤，所以我开始有点怀疑这不是叶飘红所为。于是我会去调查一下镖银最后经手人林达贵。雨深秋说，然后忍不住轻轻地笑了笑，只是他们想不到叶飘红根本没有救萧为民，他救的是自己。

    然后去调查林达贵时我会向你放一箭，当然不会射死你，否则就没有戏唱了，然后我再放出一支风停箭来杀了林达贵，当然我用的手法会故意很差。

    这样造成是叶飘红要杀林达贵的假象，其实到了最后却可以是让叶飘红无罪脱身的好证据。从射箭的手法我可以看出不是叶飘红干的，这么一来我就更加有理由怀疑是紫刀所为，林达贵和他合谋，怕林达贵泄秘，于是杀了他，并裁到叶飘红的身上。雨深秋笑。

    然后我会去把关押紫刀牢房的钥匙弄到手并送到紫刀手上，而且会暗中在紫刀其他八个同伴的食物里加上云南极乐洞的毒物，让他们一天后准时死亡。做完这些后我会赶去你的房间喝酒，然后说是收到你的一封信才前去喝酒的。

    我们并没有大厮杀，而是将你关押牢房中，于是紫刀闻讯后觉得计划失败便仓皇地出逃。他轻松地出逃更让我有理由相信他和林达贵是约好的。

    然后我们便带着郭方正赶去居安当，当然那里的伙计已经被我们收买好了。这时紫刀就可以趁这个时间把他八个同伴给杀了。他的同伴都中了毒，只要一发功毒性入心必死，这样更加造成一种分赃不均然后厮杀的效果。叶飘红笑。

    我们前去追赶紫刀，赶到去时发现紫刀没有能走远，因为前面的桥已经断了，想必也是紫刀自己弄断的。雨深秋笑。

    然后你就开始背台词吧，把故意露的破绽和之前所演的戏说一遍，紫刀再一认，那就算林达贵和紫刀的同伴活回来也说不清了。

    紫刀说完后把镖银往山下一扔，然后自己纵身往下一跳，这样镖银也失了，人也死了，虽然不太完美，但也算破了案，这样郭方正再替我求一下情，皇上也拿我没有办法了，对不？雨深秋说。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崖下不到五尺就有一个三丈宽的平台，平日会被云烟所遮，所以往下一跳但是最后摔在平台上的人都会被人认为死定了。叶飘红笑。

    这真是个无与伦比的圈套。雨深秋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相信这个圈套一定会成功。叶飘红说。

    为什么？雨深秋问。

    因为没有人知道，飞天大盗叶飘红居然是六扇门好手雨深秋的朋友。叶飘红笑。

    而且是好朋友。雨深秋也笑，然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窗外，风清凉，月如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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