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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欢

    九天长风凄迷,情依依,千轮百世沉沦浮影稀。

    青丝曼,长河断,参商离。寂寥流水泠泠声何凄。

    ——题记

    

    引子

    长空黯淡,皎星欲沉,我的心中一片冰冷,犹如白衣女子颤抖的手。我说姐姐你一定要离开我吗,女子凄楚地笑,然后说,我也不想的,但我无法违抗我的宿命。

    九天的风是寒冷的,我和我的姐姐矗立于流云之上,我泪如雨下。白衣女子说,我无法违抗我的宿命。那一刻长风如泣,我问她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她抚弄着我齐肩的头发,说织,等你的头发从这里垂到了凡间的土地上,你就会见到我,一定会。我望了望浩淼云海下陌生的世界,还要多久啊。

    月华大盛,女子雪白的衣缟随风飘扬。她说再见了织,我的妹妹,我不要再看到你哭泣。然后我看到我美丽的姐姐纵身跃下云端,投入黑暗的轮回,犹如一只折翼的凤。哭声中我听到她的声音说,我不要再看到你哭泣。我极目远望,她的眼分明就在无边黑夜中,如璀璨的星辰。

    

    一

    九霄有着长年不息的风,冰冷入骨,而我是冻结其中的花,永远不准备开放。我流着泪问身边的人,我的姐姐,我最爱的姐姐到底去了哪里。上至我至高无上的祖母,下到卑微的西海侍女,回答是惊人的一致。她们说我的姐姐是触犯了祖母定下的天规,她是有罪的,祖母看在血缘的联系上才网开一面,让她投入轮回而不是神消魂散。我问祖母,姐姐究竟有什么罪呢。雍容的妇人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手上带的玉石隔着头发触痛我的肌肤。她说,织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有着青绿羽毛的仙鸟在祖母身后凝视着我,目光深沉。我说,我懂的。

    于是我只好昼夜不停地盼着我头发的生长,每一寸的的新发在我都是欣喜若狂的惊悸。我在梦中看到姐姐,她的泪水犹如琉璃的晶莹,我听到她对我说,织,你知道吗,姐姐很想你。我哭着扑到她怀里,她的怀抱温暖如昨。我问她姐姐你究竟在什么地方呢。白衣女子笑着摇头,然后消失在风中,我的眼前只剩下了一抹洁白的云,随风颤动。泪水中我听到姐姐的声音,她说再见了织,我的妹妹,我不要再看到你哭泣。我夜夜做着这样的梦,却从未听到姐姐的回答,我只有伤痛地入睡,更加伤痛地醒来,然后在终日的伤痛中迷惘地梳理精心流长的头发。我一次次望向漆墨一般的天空,总感到姐姐原本没有离去,她依然将她关切的眼留在天幕,留在她妹妹的身边。

    在我的头发刚能用玉簪挽上的时候,我遇到夷,年轻的河神。他站在门外,用悲戚的语气问我,宓在吗。我哭着说宓不在,我的姐姐宓她不在。叫做夷的年轻人眼中奇异的光,他说,你是织吗。我说是的。很久以后与他一同倚在树下的时候,我重复了与那天一样的话。那是个月色幽然的夜,夷问我,你是织吗,你是宓的妹妹织吗。我说是的。夷忧伤地对我说,宓经常说起你。我说,哦。我没有告诉他,其实姐姐也常常在我面前提到他,她除了妹妹最心爱的人。

    夷是天边吹来的风,在我沉闷的世界里是稀奇的。作为河神,他有着健壮的身躯,温暖的手心,眼中堆积的却是终年不化的冰雪。我不喜欢他抚摸着我的头发,一次次说着当年宓如何如何。那会让我觉得跟他的距离好远好远,一直到云头的那边。我知道姐姐的死去对他的伤害不能用斧斫刀砍来形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与我一起悲痛。我不是姐姐,我不能安慰他,他也不能安慰我,我们只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人,然后同时享受同病相怜的凄楚乐趣而已。

    我不知道夷为什么如此反对我的计划,当我说我要下凡去寻找姐姐的时候。那个时候我的头发已经和我一样长。夷漠然地说,他说你不会找到她的,她已经决定躲避了,知道吗。我的泪水簌簌而下,我说为什么,为什么姐姐要躲开我。转过头我看到青绿色的仙鸟嘴里衔着自己的羽毛,它说你去吧,你姐姐躲的不是你,她会见你的。它说话的时候眼是看着夷的,曼含深意。可是那时的我不懂追问,我只会流着泪接过鸟羽,然后感动得一塌糊涂地说,谢谢你。

    九天的风呼啸着,我在风中瑟瑟颤抖。展开织入鸟羽的彩衣我跃下翻滚的云端,我看到姐姐明亮的眼在黑暗中闪烁,醉人的光泽。

    

    二

    人间的繁华是我始料未及的,绫罗入目,我渐渐晕眩。我看到绚烂的枫叶,朴素的紫竹,富贵的闲人,奔忙的过客。我知道我的姐姐不会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她前世的仙缘不会使她与一切污秽同流合污。然而茫茫人海乱如星辰,我又在什么地方才能见到我最心爱的姐姐。

    我泪流满面地走进路旁的农舍,惊吓了其中的少年。他急急忙忙地为我端茶送水,问长问短,我却听到熟悉凄切的歌谣。走进草房我看到骨瘦如柴的老黄牛,慵懒地倚在干草之旁。我回头对不知所措的少年说,让我留下,好吗。少年走后我紧紧拥抱着黄牛,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我听到午夜梦回时西方圣域的欢歌,心心念念的声音轻轻地说,织,我不要再看到你哭泣。

    我的姐姐说这是祖母对她的惩戒,在卑贱的凡间沉沦一百个轮回,到我的头发能从九霄的云端触到凡土的时候她才能从这近乎诅咒的惩戒中逃离。我再一次询问她受惩罚的原因,她也是再一次笑而不答。她说织你还小,姐姐的事你不会明白。我说,是不是跟夷有关系呢。年老的黄牛双目中闪出惊异,我笑着说,你错了,我懂的。姐姐叹息着,说你不要恨夷,我跟他的事被祖母发现,她恨的是我的轻浮。我看着姐姐的眼,陌生而熟悉的形状。我没有告诉她,我是永远不会恨夷的。

    我不愿再离开姐姐,所以我在农舍住下,与那个叫做牵牛的少年以兄妹相称。和姐姐朝夕相处是我日思夜盼的梦想,它的实现让我可以说完全没有遗憾。然而当我遥望朦胧的长河,总会被涌上心头的失望与沉痛压得不能呼吸。夷在我的梦中对我说,织你还好吗,我很挂念你。姐姐温柔的目光洞察一切,她的眼神中有着淡淡的忧伤,分明是重蹈覆辙四个字。

    姐姐的死是在深冬的一个早晨,那天的我哭干了眼泪,才知道硬求来的快乐是如此短暂。姐姐对我说,不要再追随我了,早些回西海吧,百世之后我们自会相见。她的魂魄飘去远方的时候我听到她说,织,去吧,我不要再看到你哭泣。

    绝望中我信步而行,却遇到凄雾笼罩的年轻河神。他说宓死了对吧,死了,她的第一世也就过去了,少了一世的痛苦。我忽然怒火中烧,他是什么都知道的,却什么也不告诉我,冷眼看着我终日掉泪。我说夷你好,你真的很好。夷忽然仰天大笑,声音凄厉得有些刺耳,他说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张口闭口只说宓的事对吧。我没有回答他,或者说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我呆滞地看着夷的手臂环绕住我,他说更重要的是你,你明白吗。我看到姐姐的眼在空中悲戚地注视着我,眼神中分明是重蹈覆辙四个字。

    我挣脱他的拥抱,飞快地往回跑。他没有跟来。我的长发飘在空中,与擦身而过的竹叶交织在一起,心如死灰的曼舞。回到农舍我对茫然不解的牵牛说,我们在一起吧。

    姐姐在天空中欣慰地笑了,我听到她说,织,我不要再看到你哭泣。

    

    三

    我明白姐姐是疼惜我的,她让我离开西海而与牵牛成婚是将我从祖母的愤怒边缘拯救出来。牵牛也是如获至宝的喜悦,我就干脆顺了他们的意,将夷深埋于心底。一百个轮回眨眼即过,我在凡间心如止水地留长我的头发,说服祖母,然后看姐姐与夷重逢,热泪盈眶地祝福,不是每个人的希望吗。

    然而夷却再一次违背我的心愿。与牵牛成婚后的第二年他将我拉到黄河之畔,极力谴责我的背叛。我缓缓的梳理着我日渐增长的头发,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背叛,你是谁。夷紧紧握住我的手,握得我隐隐生疼。他说对不起织,你跟我回去吧,我不想再让你离开我。我冷冷地看着他,如果我的眼神是刀,那么眼前的年轻河神必将碎成片片粉屑。我说你害得姐姐沉沦百世,现在却要我抛夫弃子跟你走吗。夷的眼神深痛,如深潭轻寒。我心中冰冷,只有说,夷我们不可能的。

    我听到远处牵牛的呼唤,惊惶而无措。我对夷说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的生命里只应该有我姐姐。我向牵牛的方向跑去,渐渐身轻如燕。扑入牵牛怀中的一刻我终于落泪如珠,我再也忘不了身后凝重的眼神。

    以后的日子我不再外出,因为我的头发已经长到拖累我行动的地步。独倚窗下我不止一次地问自己,究竟自己为了姐姐而选择的放弃是否正确。然而我也不能回答,我似乎是舍不得夷的,但我更爱姐姐,所以我尽量扮演好贤妻良母的角色,以此消磨所有的思念哀伤。

    正是我为自己的宽容而感动的时候,熟悉的檀香却将我从梦中惊醒。我诧异地环顾着四周的金碧辉煌,似乎是隔世的灿烂,却是最恐惧的牢狱。我听到祖母慈爱的声音在有着浓郁香气的空气中回响,圣洁得美妙绝伦,我彻底晕眩。我听到她说,欢迎回来,织。

    我知道我输了,彻彻底底地。我终于逃不出我的宿命,一如当初姐姐对我说的那样。无论我如何逃避,该发生的一切终究会发生。生为宓的妹妹,我一开始就注定了要卷入她与河神无休止的沉沦中。

    于是我带着恬静的微笑,静静听祖母絮絮的关怀与不休的指责。我看到她身后的青鸟黑眸闪亮,是曾几相见的释然。祖母走后我叹息着对身后的那人说,原来你到头来还是做了这样的事。夷的眼如平镜波澜不惊,他说,这是我的职责。我仔细端详河神,俊秀的脸苍白如纸,一如西海的云。我大笑,我说区区天孙私下凡间哪劳河神大驾,我倒是借了姐姐的风才有如此厚待。

    我看到夷的脸色彻底白了下去,白得不留一丝余地,惨淡凄切。我笑着看他颤抖的身影嵌入金光熠然的殿门,逐渐模糊,我绝眦欲裂,却再也无法在晕眩中找到他的一丝痕迹。那一刻我泣不成声,姐姐,姐姐,你的妹妹终于没有背叛你的意愿,你可高兴。

    

    四

    其实返回西海与留在凡间没有什么区别,我可以做的仅仅是将自己封闭在狭小阴暗的空间中,隔绝窗外的一切,华丽的或是平凡的。织锦是消磨时间的最好方法,织锦的时候我可以忘记一切,将所有杂情碎思编织成柔软胜丝瑰丽似霞的锦。我知道作为牺牲品却懵然不知的牵牛在凡间望眼欲穿,无奈我始终累了,不愿再涉足仿佛是前世的悲哀。也许凡间的尘屑终会掩去他一切的记忆,彻底忘记我曾经的存在。

    织锦的线是黄河源的水,纯净却苦涩。这是他的水,每一滴都是由他孕育而生。也许他知道我的举动,亦也许不知道,也许他离我很远,亦也许很近。我无从知晓,也不欲知晓。我与他早已决绝,于是我一次次将织好的云锦丢在一旁,不再看上一眼。

    我的头发已经七仞有余,我懒得梳理,就任由它们肆意生长,散落身后,反正西海的风纯净无比,不会让它们染上一丝凡世污浊的尘埃。我享受着撕裂头皮的阵阵痛楚,然后默默计算着姐姐轮回的次数。渐渐地我的云锦与长发交织相错地蔓延了整个宫殿,分不出彼此,

    长期的封闭中我然听到天籁的歌声,我异然回头,是一抹青绿的眩目色彩在苍白流云中闪躲。青鸟细羽温暖柔软,它说,你寂寞吗。我倚在它的双翼中,昏昏欲睡。它的眼眸中有着深切而柔和的光,让我一次次心惊胆战。它是祖母的挚爱,却一再对我伸出援手。我问它,你有没有名字呢。它说没有。我知道它没有说实话,而在我感前念后而明了之后,一夜一夜的泪浸湿了我的衣衾。

    我不愿打破隐瞒之下温情的静谧与安详,直到青鸟温柔的目光中曼含担忧时我才明白,我对宿命的逃逸再一次失败。它对我说,织,牵牛到西海来了。我叹息着说,让他回去吧,他不应该再见到我。青鸟惊异地望着我的波澜不惊,说原来你早就料到了。我的十指在机杼间穿梭,我说难道你就没有料到吗,当初我顺从你而嫁给他的时候你就该料到。

    万籁死寂,空气为之凝结。我听到我的声音幽幽地说,你是有名字的,你的名字就是宓,不是吗。黄河水在机杼间急促地转变成耀眼的云锦,我的视野一片模糊。我渐渐看不清身边的青绿色,只有一双熟悉亲切的眼在朦胧中闪耀,梦里时分痛楚的牵挂。

    醒来的时候我化成青鸟的姐姐正以曼雅的姿态为我梳理长发。她说织你真不愧是我的妹妹,我瞒过了祖母却仍然瞒不过你。我苦笑,然后说,西王母的孙女即使沦落凡间,凭着一身仙缘也不可能堕落成卑贱的牛羊,惟一的可能就是她将自己的仙魄留在了西海,如此简单的道理我本不该至此才明白。宓静谧地笑着,她说我以为我可以毫无牵挂地度过我的一百个轮回,哪知到头来我还是舍不下你。我落泪如珠,我说姐姐你既然不舍,又为何要瞒我。青鸟的脸上有着恬静的微笑,我的姐姐的声音说,因为我不能违抗我的宿命,明白吗,织。

    我想我是不明白的,我只好看着青鸟美丽的绿羽上静静地绽开殷红而妖冶的花。我惊悸地将她搂在怀中,却挽不住她一点一点流走的仙魄。哭泣中我听到她模糊的耳语,她说织我下去了,我要去完成宿命为我安排的事。织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吗,知道吗。我点头,并且说知道。于是我的声音和姐姐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九天碧树交织出的空灵梵乐,我不要再看到你哭泣。

    

    五

    我知道姐姐真的离开了,因为夷她离开了。同样因为姐姐,夷也离开了,曾经一切的欢声笑语都离开了。我感到自己的魂魄也在一点一点地消逝,甚至没有精力去挽留。我只有不寝不昧地纺织云锦,以此证明我还存在于天地之间。那个藏在胸中叫做心的东西已被我遗忘,也许它早已结冰,早已枯萎,或者根本魂销魄散,不复存在。

    所以听到侍女义愤填膺的禀报后我并没有停下手中的纺织。她说那个把您带回来的河神成亲了。我说,哦。侍女说那个女子是洛水的神,名字竟与宓大人相同。这样的婚事,娘娘居然同意了。我说,哦。

    侍女走后我拖着沉重无比的长发来到黄河源,静静地欣赏水源枯竭的美丽沟壑。透过它,我可以看到年轻的河神是如何因无奈的选择而万念俱灰,无力管理源源不断的流水。我能说什么呢,这是姐姐的心愿。也许对河神的感情尚是次要,她要将妹妹从重蹈自己堕落百年覆辙的危险中解救出来。

    回去之后我信手拾我掉落的长发,才发现它们早已花白,白得晶莹胜雪。我把它们与仅剩的黄河水织在一起,变幻出美丽绝伦的色彩。我的头发是姐姐脱离苦海的信念,那么就让他的水与她的信念融在一起,不再分离,直到永远。我的机杼咿咿做响,仿佛与洛水长河的泠泠水声一起,共诉幸福美好的神话。

    我将我所有的云锦送到了黄河源头,云锦顺从地一涌而下,似乎已迫不及待地流到黄河的某处,去亲眼目睹洛神与河伯的幸福。我的眼是干燥的,姐姐,不管你看到这些河水后会是何等悲伤,你只需要知道,这是你的妹妹惟一可以给你的礼物。我默默念着。

    然而我想要的宁静却再一次与我擦肩而过。牵牛找到我的住所,拉着我的手泪流满面地请求我的返回。他的眼中有着急切的光,使得我辜负他的决心几乎动摇。最后我抚摸着他的脸,说对不起了,牵牛。

    我以摧枯拉朽的速度离开他的怀抱,然后用剑将我辛苦留到几乎已是天地之高的头发斩断。我对我的动作之快感到惊异,从前我是如何对我的头发爱护倍至,如今我竟毫不停滞地毁掉它,毁掉我与姐姐相见的约定。我看到我苍白的长发飘散在空中,如一张弥天大网,将视线分割成支离破碎的碎片。

    我握住漫天飞扬的长发一头,对牵牛说,你走吧,我不会回去的。牵牛摇头。我将我的头发向前方以优美的抛物线抛出,瞬间交融成宽大雄伟的河流,源源不断地将我和牵牛隔在两岸。牵牛不甘地说,为什么,为什么。我只好借用姐姐的话说,因为我不能违抗我的宿命。

    没有了长发的拖累,我感到一切都是那么轻松,就像什么都没有。我终于违背了与姐姐百世之后相见的约定,积蓄已久的信物毁于一旦,我回复到最初的短发披肩,也就再见不到她。姐姐,对不起,但这也许就是你常说的宿命,一百个轮回之后你注定得到解脱,你妹妹的灵魂却也注定在此之前死去。

    

    六

    牵牛没有听我的,依然守侯在我头发幻化成的河流的一侧。兔走乌飞,河流的汹涌一次次拒绝了牵牛的涉足。我心如止水地为夷的河纺织着锦缎,从未间断。我不管遥远的地方河神与洛神是否能明白,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的古井永远不会泛起波澜,除了一次目光意外地触到河对岸坚持的身影。那一刻阔别已久的泪水挂下我的脸颊,才知道原来我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伤害与失去,爱惜的人或是自己。一切是那么决绝,不容我喘息。我终于明白姐姐所说的不能违抗,是在命运威逼下的无能为力,无论如何努力或是逃避。

    我渐渐明白,原来所有的人都是不明白的。姐姐是爱我的,她不要我哭泣,却不明白让我与夷分离只会让我一次次泪落阑珊。夷是珍惜我的,他将我带回金碧辉煌的避风港,却不明白正让我与我最爱的姐姐远离。牵牛更是舍不得我的,他坚持要我跟他回去,却不明白这是我斩尽尘缘的心中最不愿意的。

    而我也是不明白的。似乎是前不久的那天,姐姐与夷成亲的那天,也是我斩断长发的那天,我和姐姐,牵牛和夷同时失去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我以为我会遗忘那天的心如死灰,也会遗忘与姐姐永诀的绝望,安静地任由灵魂死去。然而伤痛一直留在心里,给我永久的煎熬,使我对隐隐作痛感到麻木,欲哭无泪。

    长风凛冽,九霄之上有了一丝凉意。我捋着被风扶乱的白发向远处望去,西海的云雪白纯洁,随风自由地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