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文章之前的序:
历史是个回忆,翻开带血的历史总有种莫明的痛。
战争是什么?
战争,留下的不是财富。只是灾难,是噩梦。
这是一个参加自卫还击战的生还的士兵说的。战争这个话题好象离我们很远,我们没有经历过那场战争,在那场战争发生的年代我们还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我们无法真切的感受那场战争给我们留下什么,甚至连那场战争的残酷也只是道听途说。感受最多的是在那个春天的午后读报课里,老师和我们噙着泪水记下了一个又一个英雄的名字。许多人都认为这个年代已经不会再有战争,连美国的巡航导弹真实的落到我国驻南斯拉夫使馆的头上,也只是无病呻吟几句。台湾问题一直是我们的一个心病,而如今,诿夷正虎视耽耽着我们的钓鱼岛,美丽如珠的南沙群岛,我在无数个梦里梦到你。
在写这篇文章之前,我首先要感谢的是那位参加过这场战争的老兵,他不愿意透露姓名,是他将我引导到那个战火纷飞的老山阵地。在那片开遍鲜花的山坡上,曾经流了多少年轻的血,灵与肉的交辉写下那不朽的篇章,现在那的花开更娇艳,有雨的时候会听到隐隐的枪炮声,仿佛在祭奠那些年轻的生命。
如果祖国再次需要我流血牺牲的时候,请给我一把枪,我必将义无返顾的挺身而出,直到流尽我生命中最后一滴鲜血。
这是那个老兵最后说的。我不知道说什么,也许这就是一个参加过战争的士兵对生命最恰当的理解吧。
另外,在这里我也得感谢一个叫卡布的网友,她为这篇文章提供了大量的历史背景资料。
一 一只白色的小球
在罗军的眼里,七四年的这个夏天毫无太大的追忆性。在这年的夏天他有过一次偷窃行为,这不良的行径村子里的人并不知道。发生这件事情的原因他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另外那年头每个人都勒紧裤带过着日子。罗军产生盗窃这个念头时,已是中午,太阳火辣辣的舔着他的背脊,仿佛要从他身上揭层皮儿,他的前方有一块黄瓜地,黄瓜棚不是太大,叶子被太阳晒焉了,耷拉着脑袋,倒是挂在藤上的几条黄瓜绿得让人觉着透心的凉意。他环顾四周,半个人影都没有,知了在树上疲倦的呻吟着,声音空洞乏味。于是他毫不犹豫摘下一根放在裤腿上象征性的擦了擦大口大口的嚼起来,味道不错,有点涩,但更多的感觉是甘甜,他意犹未尽的又摘下一根,在第二根还剩一小截的时候,一张焦黑的马脸悄没声息的出现在罗军面前,虞春远来了,罗军一下子噎住了,惊得他刚咬下的一口没来得及嚼就进了他的食管,不上不下的哽在那里,小脸涨得通红,眼泪鼻涕恣意的畅流着。
虞春远被队上安排在瓜地里看瓜好象是铁板上钉钉。在他出现在村头时,夕阳的余辉将他胸前的勋章擦得雪亮,一闪一闪的刺人的眼睛。他的两条腿就这么一高一地行走在那条吭凹不平的进村的路上,有人问他的腿怎么了,他颇为自豪地拍拍左腿说,狗日的还有三片弹片死赖着不肯出来。大伙立刻就对他这条腿生出崇敬和探究意味的目光,直到多年以后他直挺挺的躺在门板上,还有几个好事的想挖开他的左腿看看那弹片到底是黑的还是白的。虞春远从朝鲜回来,并没有去县上的民政局,而是直接进了村子,坐在村委那五架梁的矮房子里,对他的安排,村委会基本就没有费太多的口水,就让看管仓库和瓜地。一个敢与在上甘岭冲锋陷阵的志愿兵,难道还保卫不了一个小小的仓库和根本算不上要塞的瓜地。
对于虞春远的面孔,罗军并不陌生。村小学的爱国教育课上,他不止一次地见到这张沟壑交错的脸,虞春远在给孩子们回味那段历史时,眼光是遥远的,浑浊的。虞春远的手扬起来,罗军的头本能的缩了一下,但是他没敢动,虞春远厚实的巴掌落在他后背上连贯性上下运动几下,罗军终于缓过气来,但是还是没止住咳嗽,“伢儿,慢点吃,别噎着了”罗军看到虞春远的眼光特别温暖。他顿时楞住了。虞春远长叹了一口气,转身瘸着一条腿艰难地迈进黄瓜棚,从藤上扯下几条大的黄瓜塞在还在发愣的罗军手中,罗军领过神来,拧着几条黄瓜撒着脚丫子绝尘而去。背后传来个声音,“伢儿,想吃什么尽管来找我。”他没有敢回头。
从那个中午开始,罗军和虞春远的友谊变得耐人寻味而牢不可破,他会很自在从瓜地里抱上一两只南瓜径直走回家,那动作很娴熟,就象从自家水缸舀一瓢生水喝一样从容。让他认为是最大的收获是虞春远告诉他一个秘密,在那场战争里,虞春远居然没有放一枪一弹就被炮弹撂倒了,甚至还尿了裤子,显然罗军对他这话的可性度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但是他还是没有告诉别人,他情愿将这一秘密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在这一年北方的某一个警备森然的地方,大房子里一位高大的老人手里握着个白色的小球,他神色焦虑,眉头紧锁,花白的头发并没有掩盖他英俊的面容,宽大的办公桌上放了只色彩斑斓的地球仪,他注视着地球仪沉思了良久,拿起一笔,在那地球仪的一大块的蓝色上画了个小圈,而在小圈的两边各连了一根线,左边连着一块雄鸡状的红色图形,而右边连着的是一块看起来不太规则的棕色图形。
而在同一个城市的体育馆里美国高个子球员正挥舞着球拍,汗流浃背地和小个子中国球员殊死搏杀,山姆大叔们再一次回味了上甘岭的屈辱。白色的小球每跳动一下,都牵动那个老人的心。这个老人就是我们敬爱的总理。
自从上个年代,翘着胡须的莫斯科同志无视革命友情的珍贵以后,昔日的盟友一下子反目成仇。这个老一辈中国领导人就一直忧心重重的环顾着四周,他并想自己陷入孤力无援的境地。而这次美国乒乓球队访华无疑是个契机。在这老人安排下,美国人稀里糊涂地捧回去几个奖杯,山姆大叔无疑也看出这次访华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他们在越战上耗费大量的精力而没有捞到一丝好处,对于整个这场战争就象只偷鸡不成的黄鼠狼,尴尬不已而又焦头烂额。同中国全面发展关系,以谋求在亚洲地区实现和平,同时对苏联在亚洲势力扩展进行遏制,这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在北京优雅的伸出橄榄忮时,他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一直高高在上的姿态,有点迫不及待。胡志明却对于中美关系日日暧昧,急得差点跳起来,北京和华盛顿交谈日趋公开化时,他感觉自己就象个失恋的小丑,因为这将意味这中方将有可能减少甚至终止对他的支持与援助,这让他苦不堪言。这时候苏联看出了自己的利益受到伤害,莫斯科同志跺着大头皮鞋在红场上为胡志明壮胆,甭悠着,有我呢。这无疑就象给个垂死的人注射了一针强心针,越南立即开始了反华的举动。对内大加迫害华侨华人,对外频频搔扰我边境,打死打伤我边民及边防军,入侵我国土拆毁我界碑。由于时机未近成熟,北京政府对华盛顿的关系还没有明朗化,所以对其所行尽力忍让,更进一步强化了越南的自信和野心。他误认为自己装了两颗假牙就成了老虎。
几年后中美正式建交,一个小个子伟人随后立即访美,这天,一个漂亮的女记者对他问及对越政策时,他挥洒臂膀不无幽默地说:“小朋友不听话,该打屁屁了!”动作极其坚定。而在国内,军声鹤唳,严阵以待,只等一声令下!
这天罗军正和他哥哥罗忠在屋门口啃哧啃哧的锯着那棵梧桐树,那天没有风,他对哥说,想自己一个人住。他说他已经十六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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