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6近年来，以钢琴为题材的电影影响较大的有三部，按时间顺序排列则是《钢琴课》、《海上钢琴师》和《钢琴家》。三部片子里的钢琴对于影片本身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一件可有可无的道具，一个联接故事情节以及人物之间关系的枢纽，还是表达导演某种暗示的载体？对于影片的主人公即钢琴的主人，它又是什么角色呢，是弹奏者的工具还是视为生命的拥有，是琴者生计的资本还是剥去任何伪装的灵魂？用哲学的一个命题来追问就是：它是存在的载体还是存在本身？《钢琴课》：生命的表达存在的凭借这是一部由新西兰著名女导演简·坎皮恩执导的以反映女性觉醒意识为出发点的影片，曾获恺撒电影节最佳外国影片奖和1994年第66届三项奥斯卡奖：最佳原创剧本、最佳女主角、最佳女配角。片子里的钢琴不仅仅是一件重要的道具，还是推动情节发展的重要线索和联系每一位主人公的纽带，钢琴是影片以及人物的中心，钢琴的所有权来回转变，折射出人和人之间微妙和奇特的关系。影片中，钢琴成为两次交换的对象，一是本斯与艾达的丈夫之间达成的地皮和钢琴的交换，二是本斯与艾达之间达成的琴键和肌肤之亲的交换。丈夫漠视艾达对钢琴的挚爱和心灵需求，导致最终的不欢而散，而本斯却利用艾达对琴的狂热牢牢抓住了她的心。艾达也通过两个男人对钢琴的态度决定了自己对待他们的态度，选择了自己最终的归宿。钢琴对于她来说，为什么如此重要呢？这也就是影片的女主人公之所以不说话打手语的安排。因为反抗这个世界而采取了沉默方式的艾达从六岁起就不再说一句话，她从小与这个世界是通过钢琴通过音乐交流的，是她表达自己内心的一种必需且唯一的方式，只有通过弹奏，她才找到了与世界共处的交叉点，觅到了容身安心的凭借，存在只有在这时才是真实的、踏实的、有力量的、有底气的。是钢琴让她有了表达的欲望，钢琴成为她表达生命、与世界交流的媒介。《海上钢琴师》：生命的依托，存在的印证本片由著名意大利大师朱塞佩·托纳托雷执导（1998年），获1999年欧洲电影奖最佳摄影和2000年金球奖最佳电影配乐。影片的主人公，一位天才的钢琴演奏家，看上去只拥有一个奇怪的名字（1900）和一个狭小的生活空间（游轮），其实，他生活在一个由88个键构成的无限丰富和快乐之中。1900说：“钢琴只有88个键，是有限的，但它演奏的音乐却是无限的。”对于他那富有传奇色彩的一生来说，钢琴是他的依靠和寄托，在钢琴身上1900找到的不仅是生活的快乐，还有生命的意义；而对于他悲壮遗憾的人生结束而言，钢琴以及他演奏的美妙乐章则成为1990的存在印证和记忆，这个既没有出生纪录，也没有身份证明的人，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就在人间蒸发了，就如流逝了的音符一样，渺无踪影了，只有钢琴让来来往往的游人记住了他并在某个时候想起他。于1900来说，钢琴是不可缺少的，没有它，1900就不是1900了。钢琴就是他的身份，存在的意义，生命的价值。1900两次转折关头都选择了留在船上，他无法迈出走下甲板的那一小步，哪怕是为了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恋爱。他说：“陆地没有尽头。”这种没有尽头的感觉让他害怕，而钢琴的琴键是在他的掌握之中的，这让他觉得安稳，安稳得甚至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曾经安稳地存在过了，放弃就放弃了，总比选择不安稳的存在好。《钢琴家》：生命的延续，存在的吸引二战期间，一位天才的波兰犹太钢琴家，四处躲藏以免落入纳粹的魔爪。他在华沙的犹太区里饱受着饥饿的折磨和各种羞辱，整日处在死亡的威胁下。他躲过了地毯式的搜查，藏身于城市的废墟中。幸运的是他的音乐才华感动了一名德国军官，在军官的冒死保护下，钢琴家终于捱到了战争结束，迎来了自由的曙光。影片在今年戛纳国际电影节上一举夺得“金棕榈”大奖。此片中的钢琴对于钢琴家又是什么意义呢？生命。是钢琴家的生命，不是比喻意义上的，而是实实在在的，是性命。在他落难之后，那么多人，认识的也好，不认识的也好，甚至连德国军官，都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无私地为他提供着最需要的最雪中送炭的帮助，才让他的生命得以延续，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他是一个钢琴家吗？钢琴在战时覆盖了他的犹太身份，抵消了国籍的界限，模糊了敌我的概念，挽救了他的性命。音乐的力量是巨大的，它超越了战争的残酷、生存的艰难、人和人之间的复杂，甚至超越了心灵的绝望，从而创造出一个生命和存在的奇迹。如果说钢琴家的性命是用钢琴换来的，那他的生存的欲望和存活下来的勇气以及信念则是钢琴给予的，在那样非人的境遇里，是钢琴和音乐抹去了他的不安与恐慌，抚慰了他无望的心灵，钢琴成为吸引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钢琴，从表层言之，是道具，是纽带，是情节，是线索，是包括主题、人物形象、人物关系等在内的影片各种元素的载体，而从深层看，则是生命与存在的最好阐释与注解。它包含了生命与存在的多种形式，触及了心灵与灵魂的各种姿态。就如1900说：“钢琴只有88个键，是有限的，但它演奏的音乐却是无限的。”世界无限大，生命无限小，如何选择自己的存在，是一个无限的主题。2005.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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