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1 字数：1035收藏此页到都市网摘 从农村到城市，转眼间已有七八个年头了。 前几天，在我寄居的城市来了我的乡亲。他们是来哈打工的，纯凭卖力气的那种。他们是从我父亲那找到我的地址来看我的。同住的朋友告诉我，有人来找过我，一口南蛮味，很土气的……是的。我能随时想象得出他们说话时的表情与动作来。他们没多少文化，即便是撒谎的时候眼睛里也会流露出几分恐慌与窃喜。不用说，是很真实的。 他们再来时，我们见了面。谈了很多关于乡村、土地的农事，其间我拿出“555”牌香烟给他们抽。我知道，农村人抽烟是比较甚的，而且喜欢辣的、有劲的那种。抽烟似乎早已成为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和喝酒一样。午后，他们借入厕之由，也买回一包“555”牌香烟分给我抽。下午，他们便走了。 他们的生活也有目标，虽然很小，但极易实现。比如说，将自己的土地翻一遍，他们有一种韧劲，认准一个目标，他们就会全力以赴地去干好；哪怕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相反，我的目标很多也很大，失望却也越多。他们常年在外打工，唯一的目标就是挣钱，只要能挣到钱，他们的双手从不拒绝任何要求甚至某些时候会铤而走险。生活中的艰辛与精神上的压抑，于他们是微不足道的。他们偶尔也喝一点酒，高兴时也会喝得两眼发红、叽叽哇哇不可一世地骂娘。但酒劲一过，他们便又沉默了，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只会‘嘿嘿’地傻笑。 挣到钱养家是他们一生最高兴的事，也是最值得炫耀的事，是他们在老婆孩子面前发发脾气的最好理由，男人的尊严在那一刻会表现得淋漓尽致。即便这样，他们还是善良的、有时会表现得很单纯，这也许就是他们一生也改变不了的秉性。 一包“555”牌香烟的售价，大抵是他们一天的工钱。我想，这一点他们应该比我更清楚。他们只从价格上去区别香烟的好坏，从不计较口感与品牌。他们的到来使我恍若隔世，在那份虚伪的怜悯与同情中我深感惭愧与不安。他们原本淳厚、善良、自尊，然而这个嬗变的都市生活却给他们烙上了善意的虚荣、自卑、小聪明的印记；有时甚至变得自欺欺人。 隔着岁月的栅栏，我有些怅然若失。我们之间似乎有着一段用十年光阴也赶不完的距离，但我还是极力地想拯救那破碎的记忆，并以此来救活思想、救活自己。当又一群年青的人们拥挤到这个都市时，我的不解、可怜的梦幻，还未来得及收拾，便被他们那慌乱的脚步踩成岁月的碎片。现在看上去，不管是坎坷还是悲壮似乎都已不重要了。 怀念乡村，因为那里生活着我的善良的乡亲；也同情我自己，因为我曾是乡村走出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