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于泸沽湖畔摩梭人的背影
10-27  从丽江出发,经过六七个小时的车子的颠簸,终于到了泸沽湖,最初得知泸沽湖,是在一次电视访谈节目上,至于节目的名称以及主持人甚至什么台,我都不能记得了。当初记住了泸沽湖是因为爱情——女人往往被爱情所吸引,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总是特别容易投入。那个在繁华的广州生活得虽然精彩却不无失落和疲惫的海伦,在泸沽湖之行中,深深地被泸沽湖畔摩梭族男子大狼所吸引,泸沽湖的纯净抚慰了海伦,大狼给了海伦宽厚的肩膀。于是,这个都市女子留在了泸沽湖……节目主要透视的是一个纯美的爱情故事中的男女主角,由于各自的生活环境和文化差异的存在,在不同的生活环境中不断碰撞……我是一个很粗心的女子,那次的节目我就仅仅记住了这个爱情故事和泸沽湖的名字。至此,泸沽湖在我的脑海中便演绎了一道纯美至净的风景。那是一个衍生梦想的地方。所有的理想主义都能在这个美丽的湖畔找到他的衍生之地并且闪烁出光芒,最终演绎成一个个精妙绝伦的童话。   所以,在去泸沽湖的途中,无论路途多少颠簸我毫无怨尤。因为,我知道,等待我的将是一扇神秘之门的开启。为了它,忍受多少路途颠簸都是值得的。   车子经过宁琅时,我们看到了许多身穿民族服饰的人们,有老人、孩子……和丽江不同的是这里更多地凸现了民族色彩。我们还在一个山道的拐弯处看到了大片大片的蓝色小花,虽然色彩并不绚目也极不张扬,但是它仍旧令我们深深一震:是这样一种恬静的美,在黄土的映衬下,它却把这种美表达得淋漓尽致。   车子开了4个小时左右,我们到了观景台。车里的人纷纷下来,各自选取角度留影。我听得旁边几个北方的人在那里惊呼:啊,太美了!实在是太美了!我不觉对自己的无动于衷感到十分惭愧。因为泸沽湖在我心里就是一个纯美的梦:晶莹、剔透。而眼前的泸沽湖虽然静谧、安详,但在我看来,和千岛湖并无太大的差异。在见到她的瞬间,她的美并不足以震撼我,不足以拨动我的心弦。许是江南的灵秀见得多了,再加上先前对泸沽湖美丽的想象,我总觉得,眼前的泸沽湖似乎缺少了一些灵气,那种流动欢跃的灵气。   我们路过了大嘴岛附近,在那里停留了片刻。车子停下来,司机告诉我们在湖畔蹲坐聊天的人正是大狼。于是我们就下了车。我悄悄地打量着大狼,他的表情安静,祥和,一如他面前的泸沽湖,他的身后就是海伦和他的爱情小屋——大狼吧。我们进去坐了片刻。翻看了酒吧中的留言册,大多数是对海伦和大狼爱情故事表示艳羡,祝福,或者感慨于泸沽湖的美。坐在吧台上,斜眼看着仍旧蹲坐在湖边的大狼。他安详中略带疲惫的笑容我隐隐觉得陌生。因为我在电视中所看到的大狼原是极其阳光的。或者,这才是生活中真实的大狼?刹那间,我真想在留言册上问大狼和海伦,你们的爱情仍旧是纯美的梦幻吗?文化和生活习惯的差异有没有灰暗了你们之间的爱情?然而,我最终什么都没写,因为我觉得,在那样的一本留言册中,我的语言是极不和谐的。   天色渐晚,我们驱车向里格岛扎西家走去。走进扎西家,就听得好几个声音在喊扎西:“扎西,我的车联系好了吗?”“扎西,去落水要怎么走?”我走进门,看见应答他们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其实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儿子已经念小学五年级了)我不由一惊。我不禁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暗自失笑。我以为,在这一带颇负盛名的扎西,成为许多学者、旅行者向导的扎西必定是个老人,想不到这么年轻。   晚上,我们就留在扎西家吃晚饭。扎西一致问我们要吃什么菜,我们一致说要吃最有特色的。扎西笑着说:我们已经被汉化得差不多了笑容里有一丝牵强,一丝无奈。菜端上来,我们一看,真的是完全被汉化了。想起从前在桐庐的女儿村还看到了祖母屋,还看到了全猪。现在真正到了泸沽湖畔,却是什么也未得见。坐落在湖畔的那些名字里透着摩梭文化的旅馆却全是异乡人开的。什么时候摩梭文化变成了外乡人的卖点?我不由得有些失落。   天色渐晚,我们在扎西家吃过晚饭,预备看当地的走婚习俗。但是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这雨,先前还是零零落落的,大家心里还抱着雨停的希望,性急的则结伴已经往朵朵家走去。但是雨越来越大,泥泞的湖边要不是借助一点手机的光,什么也看不见。真担心一脚踩进去,就要和女儿国长厢厮守了。走了一小段路,扎西的侄子喊我们回去,说这么大的雨不用去了。然后我们就在微弱的手电光中,深一脚浅一脚的,一路泥泞踩了回去。   晚上是没什么活动了,于是我们就到了扎西家的酒吧里。这酒吧还是这几天人家刚刚转给他的,所以一切都还没步入正轨。我们这些天南海北的人,就在酒吧里磕着免费的瓜子,喝着免费的茶,在那里胡扯着。当然主题绕来绕去还是出不了女儿湖。   “走婚的对象是不是都不固定的?”“如果孩子们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那不是会导致兄妹走婚?”这两个问题在我心中盘旋了许久,我终于还是问了。扎西显然很生气,我相信,这些问题他已经回答了许多次。他脸上意料之中的失望、无奈、还有仍旧抑制不住的愤怒告诉了我们这一点。看着扎西的神情,我真的很为自己的好奇而触犯了他感到很不好意思。扎西神情激动地告诉我们:摩梭人的走婚正在被旅游界丑化。旅游界为了迎合游客猎奇的心理,故意渲染夸大走婚的形式。走婚是固定的,而游客所知道的走婚却是极其随意的。而许多外界的人,怀着不同的情感不同的目标,借助泸沽湖这个地方,走起了婚。那些纯粹是在原始纯洁的传统掩饰之下放纵自己的借口。我至今还记得扎西激动之中的那些话:若说走婚,不单是泸沽湖,天下人都在走婚。感情消失的那天,就是婚姻结束的那天。若是两个不相爱的人,用婚姻捆绑在一起又有什么幸福可言?你不爱的人,他抠破你的手心又有什么用?你会不会成全他的爱情?你会不会去回应他?(抠手心是走婚时男女相互钟情的信号)为什么外界的人不在乎自己放纵感情,却单单来用异样的目光来审视我们的婚姻习俗?婚姻给予我们的责任,绝对不亚于任何一个汉族男子。婚姻在我们心中,也是同样神圣的,值得我们用一生相守的。只是我们婚姻的结合和结束少了那些章程而已。扎西接着说起了杨二车娜母。他说杨二车娜母诚然很能干,一个山里边的女子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很不容易。但是他很不喜欢她,因为杨二车娜母歪曲甚至丑化了摩梭人。因为她在向外界所宣传的摩梭人的生活根本不是真实的。一个十多岁就一直在外面的女孩,成名之后只是来这里过一下场,她了解摩梭人吗?他说自己正在着手写一本书,至少要还摩梭人真实。   说话的时候,昏黄的灯光就在这湖边的木屋里摇晃。泸沽湖的静美一点一点地感动了我。我无以应答。“不过写出来了又怎么样呢?”激动之后的扎西突然变得很忧伤。现在的泸沽湖已经不是从前的泸沽湖了。有时他都能感觉到泸沽湖一点一点地离他远去。而摩梭人也在一天天地被汉化。现在年轻人之中,许多人已经不了解他们的文化了。而摩梭人是没有文字的,只有口传相授,也许过不了几代,也许没有一个摩梭人能清楚地了解他们的文化,甚而可悲到要通过局外人来了解自己本族的文化。我不由地为这个摩梭族的男子打动。这个男子身上,有一种令人心折的美。      泸沽湖畔,扎西的歌声穿透静谧的夜空。虽然我听不懂他的语言,可是我能感觉到他歌声中表达的东西:忧伤、幸福、还有爱情。   是的,扎西说的对,一切美丽的东西都是相通的。   离开泸沽湖已经很久了,但是我还是久久不能忘记他的身影和他的歌声。我总觉得,那里,承载了太多的东西,是我不能背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