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首歌6返回目录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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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原来，悲愁的来源并不是因为幸福的易逝，而是因为，在幸福临近的时候没能 一个春日的下午 １ 人生也许就只是一种不断的反复。 在前一刹那，心中还充满了一种混乱与狂热，必须要痛哭一场才能宣泄出的那种悲 那是怎样炽烈的心，怎样滚烫的泪啊！ 然后，那种感觉就开始出现了，在还流着泪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已经细细致致地开 而我开始听见了，那是我的另一颗心，永远站在旁边，每次都用那种悲悯的微笑注 是啊！世间有多少无可奈何的安排，有多少令人心碎的遇合啊！哭吧！流泪总是好 于是，在细细地品尝着我的得和我的失的同时，我就开始微笑了，眼里却仍含着刚 车子离开高速公路，弯到那一个在路旁种满了新茶的小镇上，我在花店前停下车， ２ 很小的时候，在南京住过两年。有一次，有人给了我一块石头，圆圆润润的一小颗， 有天傍晚，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天色已经很暗了，我忽然起了一个念头，想把这 于是，我就把石头往我身后反抛出去了，石头就落在我身后的草丛里。奇怪的是， 我果然再也没能找回那颗小石头。草并不长，草坪也不算太大，可是，正如我所预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自然能记得院子里那一种昏黄的暮色和那个孤独的小女孩在草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走过不少地方，经历了不少事情，看过不少石头，家里也搜 我总会不时地想起它来，在我心里，它的圆润和美丽实在是无法替代的了。尤其是 当然，有的时候，我也知道这一种执迷本身实在是很幼雅和很可笑的。不是吗？想 可是，就是因为那天的我始终没能把它找回来，它因此反而始终不会消失，始终停 因此，得与失之间，实在是不能只从表面来衡量来判断的了，不是吗？ ３ 不是吗？世间有很多事都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来观看的，不是吗？ 就拿“离别”这件事来说吧。 离别在人生的种种滋味里，应该永远是裰归到悲秋与苦涩那一类里面去的。可是， 让我向你道别吧，如果真有离别的时刻，如果万物真有终始，那么，让我来向你道 要怎样道别呢？尽管依依不舍，手总要有从你掌中抽出的时刻，你的掌心那样温热， 那么，微笑地与你就再见了，把你留在街角，尽管频频回顾，你的不动的身影仍然 然而，真有离别吗？ 真有离别吗？如果，如果在离别之后，一切的记忆反而更形清晰，所以在相聚时被 离别又有什么不好呢？如果从此以后，你的笑容在每一个月色清朗的夜里都会重新 那么，果真能够如此的话，离别又有什么不好呢？ ４ 那么，如果世事都能这样看过去的话，我实在也不必对我所有的那些“挫折”与 我实在也不必那样手忙脚乱地，一定强要把眼前的美景留到我的画布上来了吧。 我原来可以从从容容地度过一个美丽的下午的啊！ 可是，当我站在那个高高的长满了芒草的山坡上时，当我俯瞰着近处郁绿的淡水和 于是，我就开始手忙脚乱地画起来了。天已近傍晚，山风好大，猎猎地直吹过来， 是的，在夕阳终于黯淡了以后，在所有的景象都失去了那层诱人的光泽以后，在我 我颓然地坐在芒草丛中，有一种悲伤和无能为力的感觉。我浪费了怎样难得的一个 所以，在回去的路途上，才会那样狠狠地哭了一场，在疾驰的车中，在暮色四合的 那是怎样炽烈的心，怎样滚烫的泪啊！ ５ 而今夜，孩子都睡熟了以后，在我的画室里，在灯下，我重新拿出那两张画来观看， 是啊！我怎么一直没有发觉呢？我怎么一直不能看清楚呢？ 我怎么一直都不知道呢？ 我一直没能知道，世间所有的事物在最初时原来都并没有分别，造成它们以后的分 是的，有限与无限的分别，应该就只是由我们自己的命运所造成的而已。就是说， 而那些，那一切我所不能得到的，不能拥有的，却反而因此能永远在我的眼前，展 ６ 是不是这样呢？生命是不是就只是一种不断反复而已呢？ 有谁能告诉我？ 有谁？有谁能为我拭去那反复流下的泪水？为我消除那反复出现的悲伤？ 为什么我昨天错了，今天又会再错？为什么我一定要一次一次地自己去试、自己去 我多希望，有人能微笑地前来，并且温柔地为我早早解开这有限与无限之间的谜题。 我多希望，有人能陪我走上那长满了芒草的山坡，教我学习一种安静的捕捉，捕捉 我多希望啊！有人能与我共度，那样一个美丽的春日的下午。 可是，我又有一点害怕，害怕那原本是无限的美丽，如果真有一天能让我得到，是 花事 荷 多少年来，一直是一个画画的人。年轻时学油画，现在在教油画，我的天地极为狭 但是，在工作之余，读诗、写诗一直能给我一种很大的快乐。还记得，我买的第一 那天也是我第一次看到植物园的荷池，站在满池亭亭的莲叶旁，空气中充塞着一种 对我来说，读诗和写诗也和荷花荷叶一样，每次都能把我领进那一个不大一样的世 在平日，画画与教画是我的工作，是我与这人间接触的工具。所以我不断地想要求 可是，我亲爱的朋友们啊！我实在没有办法把我的诗也变成一种工作的成绩，我实 我只是喜欢在忙碌与紧迫的一天之后，在认真地扮演了种种角色之后，可以终于在 这是我最后的一个角落了。我亲爱的朋友们啊！我是不是可以继续保有着这一个并 是不是，可以继续这样下去呢？ 茉莉 院墙边那一棵老茉莉今年疯了，一个五月下来，整整开了上千朵的花！ 茉莉是依墙攀缘而上的，在红砖墙上原来留了一些装饰用的空格，几年下来，它的 在起初，看到那样多那样密的花苞时，我还迟迟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每一朵都真的 可是，过了几天，它们真的陆续地开起来了，而且越开越多。每天，只要一到落日 那几个初夏的夜晚，只要一站在花前，看着满树的茉莉，我就会变得颠颠倒倒的， 那一阵子，跟朋友写信，总忍不住要提一下这件事，怕朋友不相信，还在信里来上 那天晚上，丈夫在他的灯下看书，不理睬我，我就在窗外一直央求他。被我缠不过 “你照这些花到底要干什么？” “做一个证明啊！”我理直气壮地回答他：“证明我真有一棵茉莉，证明它真的开 “这样一张相片又能证明什么呢？花的香气和它的漂亮都是照不出来的。其实，相 丈夫一面数落着我，一面还是给我在花前好好地照了几张，在他又回到他的灯下之 是啊！这样一张相片又能证明什么呢？相信我的朋友，用不着任何的证明就会相信 而那些不肯也不愿相信我的人，尽管我怎样努力，恐怕也不会得到他们的信任的。 这世间有那么多不同种类的人，我为什么一定要让所有的人都来相信我呢？而且， 相信了我以后，又能怎么样呢？ 卢森堡的黄花 一直不知道那种花的名字。 那年春天，我们在卢森堡小国里度了蜜月，那个国家小得不得了，我们的老爷车开 一那种花就是在绕第二圈时看见的，是在一个有着薄雾的早上，经过了一个小山城， 长长的黄色花朵，像穗子一样的长在树上，在雾里看过去，整棵树就像一把巨型的 真的有人在摘花，山道旁，那些早起的乡下人真的在雾里一枝一枝地采摘着了，他 我好想下车，好想和他们一样，去林子里采上一大把黄色的花，好想把那些快乐的 可是，我们的车没有停。 我们的车没有停，因为什么原因呢？在十几年后的今天，我们已经不太记得起来了。 一直很喜欢欧洲的山、欧洲的水，和欧洲那些怒放的花朵。从小就盼望着，盼望着 长大了以后，真的去了，真的到了那些盼望着的美景里去了，却发现，自己只能做 因为，“家”不是那样简单的一种组合，不是说，只要有山、有水、有花就可以定 如果那么容易的话，不是到处都可以停留下来了吗？可是，为什么心里那么不安呢？ 所以，我们的车没有停，在那个春天的早上，我从后望镜望过去，镜里的黄花越来 一直不知道那种花的名字。 毒药草 前几天，和妹妹一起上了阿里山。 好多年没去了，刚到山上时，我着实吓了一大跳。 以前的那个小火车站不见了，在我眼前的，是红瓦白墙的宫殿建筑，是一排一排的 我实在是给他们吓坏了，是什么人让他们这样做的呢？是什么人准他们这样做的呢？ 我那样怀念着的风景，到底还有没有呢？我心里实在很害怕，害怕给他们抢走了我 所以，当我和妹妹顺着宽敞的柏油路走上去的时候，心里一直是七上八下的，甚至 就在那个时候，我看见那些花了，多美丽的花朵啊！ 就在柏油路和水泥驳众的外面，是那个似曾相识的山林，满山开着一种野花，长而 奇怪的是，怎么不见摘花的人呢？也没看到拿着枝枝叶叶在走路的人？满山盛开的 两个香林国小的小朋友走过我身旁，大概是放学了，背着书包打打闹闹地走过来， “毒药草。” 她简单地回了我一句，她身旁的小男孩却向我做了一个顽皮的手势： “不能碰啊！碰了就会死翘翘啊！” 好啊！真好啊！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让这些野花到处盛开的办法就是给 一路走上去，路旁也会偶尔看到一两株被摘下后又被弃置的花朵，大概是摘下来之 好啊！真好啊！怎么会想到这么好的办法呢？ 我一路往山上走着，一路朝这些野花微笑，好像觉得，这满山盛开的野花也都在向 羊蹄甲 羊蹄甲是一种很难画好的花。花开时，整棵树远看像是笼罩着一层粉色的烟雾，总 假如一朵一朵的画起来，怎么样也不像原来的那棵树，但是，假如只用深深浅浅的 我们师专校园里有几棵很老的羊蹄甲树，长在堤边，一到开花的时候，学生们就会 我坐在树下观察他们的表情，觉得他们和年轻时候的我并没有两样，不禁微微地笑 天好干净，是那种澄明的蓝，草好柔软，是那种细密的绿。穿着白色衬衫和灰色运 忽然觉得，人生也许就是这样了，只要是自然的，只要是顺着天意的，就算是花落 不是吗？在整个人生的长路上，不是都开着像羊蹄甲一样迷迷濛濛的花树吗？往前 等你回过头再望回来的时候，在暮色里，它又重新变成了一个迷濛的记忆，深深浅 忽然觉得，人生也许真的就是这样了，我们都走在一条同样的路上，走得很慢，隔 杜鹃 原来，并不是每个春天都能一样的，原来，也有花开得好或者不好的分别的。 三、四年以前，那个春天，石门的杜鹃开得特别的好，在水库管理局的大草坪上， 那个春天我开始画一张大画，上面满满的都是盛开的杜鹃。 可是，好短促的春天呀！画只画了一半，杜鹃却不等我，转眼的工夫，花谢得满地， “也罢！”我想：“就等下一个春天吧。” 在下一个春天之前，勤奋的工人把所有的杜鹃都修剪得平平的了，听说是要剪矮了 而那年春天，花开得并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剪得太苦了的关系。第二年也仍然恢复 到了今年，花是长高了一点，却又整整下了两个月的雨，搁在墙角的大画再不处理， 有一天，仍然下着雨，我开车去中坜，经过一个国民小学的校门口，刚好他们放学 我把车子慢慢停靠到路边，很想知道，这个小男孩到底想做什么。马路对面，他姊 我转过头来发动车子，才发现，我也正张大着嘴在哈哈地笑着，心里好快乐！ 这个小男孩才是一个真正懂得爱惜春天和欣赏杜鹃的小小可人儿啊！ 真的！这样的春天，这样的杜鹃才是真正的快乐人生。遇见了就捡起来，喜欢了就 丰饶的园林 做过一个梦。 在梦里，我一个人站在街角公共汽车的站牌下等车。 好像已经过了很多班车了，可是，我都没能上去，夜很深了，我心里越来越着急。 但是，每次在有车子开过来的时候，我却又总是犹疑不决，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在 其实，我好像也并不很清楚自己盼望着的到底是一些什么？只是隐隐地感觉到，应 车子一班一班地过去，我一直站在街角，午夜时，挂着红灯的最后班车来了，终于 只好孤单地坐到终点，沿路，一盏一盏的路灯依序而灭，回头看过去，只见来路上 来时的路上一片漆黑。 我在暗夜里醒来，梦中那种孤单的感觉仍然紧紧地攫住了我，整个人好像沉没在一 窗外星光满天，虫声遍野，南方的夜晚温暖而又芳香，我从梦中醒来，决定再也不 在真实的人生里，我希望永远不会有那样的一刻。 在真实的人生里，有多少犹疑和挑剔的人呢？ 车子开过来的时候，我们总是会迟凝，不知道该不该上去，不知道这是不是盼望中 我们总希望一切都是完美的，总希望所有的机缘都能在同时出现，总希望，整条路 却没想到，追求完美的我们，本身就是一种不完美，一种极端的不完美。 我并不反对那些坚持着自己理想的人，有些理想实在值得为它坚持一生，可是，一 可惜的是，从小到大，我们一直在被分类，被别人也被自己。分类的结果使我们终 我一直认为，假如学画画只是为了一种乐趣，并不是为了要画得特别的好，假如学 当然，我们仍然会往前走去，在人生的长路上，我们仍然有着一份坚持和盼望，在 前几天，和朋友们在夜里开车走南横公路去东部。 出发的时候已是薄暮，原来并没有想到路会那样长，那样远，那样崎岖不平的，可 路上的风景也让我们舍不得回头，一路开上去，到了海拔两千多公尺的山上时，天 星星开始一颗两颗地出现，我急着在心里盘算，今天是阴历的几月几号？因为，我 可是，那天恰好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日子，我觉得很失望也很遗憾，兴致也就再不怎 路变得好长，好黑，似乎永远没有尽头，我们轮流开着车，最后，我实在困倦不堪， 恍惚之中，知道车子已经到了平地，可是又在转折地绕着路，走过木板搭成的桥， 我想，我们大概是到了。朋友们有的跳下车去拍旅舍的门，有的过来摇醒我，可是， 我们到得实在太晚了，旅舍没有灯光也没有人声，四周极暗极静，只有朋友的声音 “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车门都已被朋友打开了，山风吹袭过来，清凉中带着一种草花的芳香，我不禁翻了 满天都是闪烁的星星！ 满天都是晶晶亮亮的星星！ 我从来也没有着越拉样多，这样密，这样亮的星群。就在这高高的澄净的东部天空 在那一刹那间，我疯狂地爱上了那满天的星光。 以前，只肯在有月亮的晚上出去散步，好像只有那如水的月色才是我唯一珍爱的时 生命里有着多少无法预料的时刻啊！ 终于明白了，我其实不必一定要苦苦追寻那一扇已经错过了的，只存在在过往记忆 “回顾”固然可以让我重温那些如水的月色。但是，如果只坚持不断地“回顾”下 原来，只要我愿意，生命可以是一处多么丰饶与美丽的园林！ 只要，只要我愿意。
１ 走上小路，穿过正午的稻田，我急着要给读小学的女儿送中饭。 小红帆布包里装着热热的便当，还放了水壶、水果和几片小饼干。我步子走得很急， 好在小路并不长，在路的尽头等着我的，就是那几棵高大浓密的相思树，只要能走 在这几棵老相思树国成的浓荫里，流过一条浅浅的溪涧，岸边也因而长出不少种类 在树下的我是闻到一种清香，可是说不上来是花还是草的味道，凉风拂来，那香气 忽然之间，发现我在重复着一种动作，一种经验。七岁的童年、十七岁和二十七岁 不过只是一块小小的树荫而已，不过只是一些常见的花草树木，却能永远不变地， 在平日的生活里，因为怕看残酷的景象，怕听悲愁的故事，怕谈战乱和流离，所以， 可是，在这样一个初夏的正午，树荫下的我忽然想得不一样了。就是因为草叶间那 我所想要过的，就是上苍原来赐给我们的那种生活。尽管这个世界已经被贪欲和无 所以，我也许不是“驼鸟”，也许，我该算是一个“淘金者”，在浑浊的江水与砂 孩子的学校就在前面了，我已经可以听到他们模糊的笑闹声，不知道叫嚷的是些什 我所想保有的，是不是就是这一份赤子之心呢？ ２ 当我来到渡船头时，才刚是近午时分。 卖票的小女孩告诉我，摆渡的船夫吃午饭去了，要我先去附近转一转再来。 一直生活在分秒不误，规矩很严的社会里，所以，乍听之下，简直不敢相信世间还 我微笑地谢了她，再把她给我的船票仔细收好，好小好薄的一张纸，这么多年了， 沿着岸边，信步走着，风很柔，阳光也很柔。我穿着一件浅灰色有着很多细花边的 潮涨得很高，不知道是阴历的几月几号了？紧在岸边的小船也跟着高高地浮起来， 在我眼前，就有两条紧在一起的小船在满满的水面上浮着，船身都漆成粉蓝色，在 我就在岸上的石级上坐了下来，满满的潮水正像满溢的幸福。我知道，潮汐有升有 不是吗？在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在这满满的潮汐之前，在这两条粉蓝粉蓝 等一会儿，等船夫回来了以后，我就会上了他的船，过河到对岸去了。我不知道在 可是，今天的我，已经明白一些了。当然，我一样会随着起伏的命运来更改我的心 原来，悲愁的来源并不是因为幸福的易逝，而是因为，在幸福临近的时候没能察觉。 所以，当幸福已经过去了的时候，我不一定非要悲伤流泪的，只要，只要在它来临 远远的，船夫挥手与我相招，我微笑地站起身来，而在举步之前，再回头看了一眼。 风清云淡，好一片温柔的景象！我知道，在我离开之后，这阳光下的渡口也会永远 ３ 可是，“永远”的定义是什么呢？到底能有多长和多久呢？ 小时候读国文课本，念到一些大文章，老是会猜想，写这些义正词严、慷慨激昂的 从课文后的注释里，我找不到任何的线索、所有的资料都只管告诉我他们得过什么 也许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纪录不多，也许是我们的老师或者编教科书的人只想给我 可是，这样的纪录、这样的资料、这样的介绍哪里可以说够呢？在他们的道德文章， 有谁能够不理会仲春时拂面的柔风呢？有谁能够经过满树的繁花而不为所动呢？在 “永远”的意思应该就是如此了吧。 就是说：在功名之外，在兴衰之外，应该有一种东西是比较更长远和更重要的，应 就是说：假如有人在古诗里唱过：“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的话，今天的 那么，人生还有什么遗憾的呢？ ４ 好多人都喜欢告诉我们：人生不过如一场黄粱梦，在繁复的美丽与曲折的悲欢之后， 可是我总是不服气，我总觉得，生命本身应该有一种意义，我们绝不是白白来一场 而每回闻到草叶的清香，看到潮汐的涨落，就会想到那些我曾经拥有过的幸福时刻。 当然，我的朋友们也可以说，不管我如何努力，我仍然是在黄粱梦里，一切仍然会 可是，总有一些什么会留下来的吧，我虽然不能很清楚地知道那会是些什么样的事 在绵延不绝的黄粱梦里，一定也会有喜欢我并且和我有着相同心思的女子吧，当她 那么，我们还有什么遗憾的呢？
——我原只是个平凡与单纯的女子，却因为他们的引导，竟然来到一片繁花细草的 我并不是一个三头六臂的人。 相反的，在平常的日子里，我是个很懒散，很会拖延，不喜欢下决定，不喜欢负责 然而，这一年里，我却在课余写出了三本不同性质的书、一本诗集，一本雷射绘画 在这本书里，除了“从画里看现代人生”是一篇旧作之外，其他的廿多篇竟然都是 我想，这一切都要感激爱我的亲人和师友，因为，我的所有都是他们给我的。 为了呵护与怜惜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子，在我成长的路上，他们都或多或少地牺牲过， 我的一切都是他们给我的。 因为他们爱我，我才能在很年轻的时候就走上了自己喜欢的道路。 因为他们爱我，我才能用一颗单纯的，没有受过伤害的心来观看我的周遭。 因为他们爱我，这个世界才充满了许多令人欢喜与赞叹的事物。 因为他们的爱啊！我才迫不及待地想把心中的感动表达出来，藉着我的作品，向他 因此，当我怀着这样一份心意在工作着的时候，生命似乎在刹那间变得极为美丽丰 为这一切，我深深地感谢他们。 我原只是个平凡与单纯的女子，却因为他们的引导，竟然来到一片繁花细草的河岸 生命虽然短促，春花虽然易凋，然而，因为有爱，我们共度的一世就变得非常甜美 ——写在民国七十二年的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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