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行的表达
想象一下这样的情景:你和一群人围坐在一张桌子旁,同桌的人除了你以外都说法语。你只在中学粗
粗修过一年蹩脚的法语、突然有个人转过头来对你说:“还要来点几酒吗?”你完全听懂了。接着,这个
人把话锋一转,谈起法国的政治来了。除非你能说流利的法语,否则就跟听外星人讲话一样(而且即便你
法文流利,也不一定能懂)。
你可能会想:“还要来点儿酒吗?”是小孩都听得懂的简单法文,而政治就需要更精深的语言技巧了。
不错,但这并不是两段对话的重要区别所在。
当有人间你要不要添一点酒的时候,他可能正伸长了手臂去拿酒瓶,眼睛也正注视着你的空酒杯。也
就是说,你正在解码的信息并不只是声音而已,而是并行而累赘的多重信息。而且,所有的主体和客体都
处于同一时空。这种种条件同时作用的结果才使你能听懂他的意思。
我要重申,累赘是件好事。并行信道(手势、眼神和谈话)的使用是人类沟通的核心。人类自然而然
地倾向于使用并行的表达方式。假如你只会讲一点点意大利语,和意大利人通电话将会非常辛苦。但当你
住进一家意大利旅馆,发现房间里没有香皂时,你不会拿起电话,而会直接下楼,走到前台值班员那里,
拿出你在语言速成学校学会的所有看家本领,让他拿香皂给你,你甚至一边说一边还会做几个洗澡的动作。
身在异地时,我们会用尽一切办法,来传达我们的意图,并且解读所有相关信号,力求索解出哪怕一
丁点意思。电脑正是身处这样的异地——人类的土地上。
让电脑开口
要电脑说话,有两种方式:重放先前录下的声音,或合成字母、音节或(最可能的是)音素的声音。
两种方式各有利弊。让电脑说话和音乐的制作一样,你可以把声音存储下来(就像CD一样),然后重播,
也可以采用合成的方式,根据曲调,重制音乐(就像音乐家一样)。
重述先前存储的说话内容,也就回到了听起来最“自然”的口、耳沟通方式,尤其是当我们存储的是
一个完整的讯息时,就更显得如此。由于这个原因,大多数的电话留言都是以这种方式录制的。当你试图
把录好的片段声音或个别单字拼凑起来的时候,结果就比较不如人意了,因为整体的韵律不见了。
过去,人们不大愿意用预录的谈话来作人机界面,因为这样会消耗电脑大多的存储容量。今天,它已
经不太成问题了。
真正的问题也正是最明显的问题。你必须提前把话录下来,才能运用预录的谈话。假如你期望电脑说
话的时候,不要把名字弄错,那么你就得先把那些名字存储起来。存储好的声音不能适用于随机的讲话。
由于这个原因,人们使用了第二种方式——合成。
语音合成器会根据一些规则,把一串文字的内容逐字念出来(就跟你念这句话时没什么两样)。每一
种语言都有所不同,因而合成的难易度也不尽相同。
英语是最难合成的语言之一,因为我们以一种奇怪而且似乎不合逻辑的方式来书写英文。其他一些语
言,例如土耳其语,就容易多了。事实上,要合成土耳其语非常容易,因为基马尔在1929年把土耳其语从
使用阿拉伯字母改为使用拉丁字母,这样转换的结果,使声音和字母之间形成了一一对应,每个字母都发
音:没有不发音的字母或令人困惑的复合元音;因此,在单字的层次上,土耳其语简直令电脑语音合成器
的美梦成真。
即使机器能够发出每一个和任何一个单字的音,还有别的问题。把合成的字音集合起来,在词组或句
子的层次上,加上整体的节奏和语气,是非常困难的事情。然而这样做非常重要,不仅能让电脑说的话好
听,而且还能根据说话的内容和意图表现出不同的色彩、表情和语调。否则,电脑发出来的声音就好像醉
酒的瑞典人在喃喃自语一样单调得让人倒胃口。
我们现在开始看到(听到)有些系统正把语音合成和声音存储两种方式结合在一起,随着数字化越来
越普遍,最终的解决方案将是两者合一。
小型化的趋势
在下一个千年里,我们会发现我们和机器说的话,与我们和人类说的话一样多,或甚至比跟人类说的
话还要多。和没有生命的物体说话时,人们最感困扰的似乎是自我意识问题。我们跟狗和金丝雀讲话的时
候,觉得非常自在,但是和门把手或灯柱说话,就会觉得怪怪的(除非你烂醉如泥)。难道我和烤箱说话
的时候会不觉得傻乎乎吗?大概跟对着电话应答机讲话半斤八两吧。
小型化(miniaturization)的趋势将使今天的语音输入比过去更遍及于每一个角落。电脑正变得越来越
小,昨天还占据了整个房间的电脑设备,今天已出现在你的桌面上,明天你更可以把袖珍型电脑戴在手腕
上。
许多桌上型电脑用户都不能充分认识过去10年来电脑体积的缩小幅度,原因是电脑体积的变化包含不
同的方面,例如键盘的尺寸仍然尽可能保持不变,而显示器反而变大了。因此,今天桌上型电脑的整体大
小仍和15年前的苹果型机不相上下。
如果你已有很长时间未曾使用调制解调器,调制解调器大小的变化更足以说明真正的变化有多大。不
到15年以前,一个速率 1200波特的调制解调器(价格约1000美元)几乎像一个侧躺的烤箱一样大。当时,
速率9600波特的调制解调器就像一个放在架子上的大铁笼子一样。然而到了今天,你可以在一块智能卡上
找到速率为19200波特的调制解调器。即使已经把调制解调器做成倍用卡般大小,我们仍然有许多空间没
有好好利用,现在的设计有相当部分纯粹是为了外型的缘故(为了填满插口,或是大得让我们能握住,而
不会随便弄丢)。我们所以没有把像调制解调器这样的东西装在“大头针头”上,主要不是技术上的原因,
而是因为我们很容易把大头针随手乱放,再找起来很困难。
一旦挣脱了手指张开幅度的束缚(手指张开的幅度决定了一个舒适合用的键盘的形状和大小),电
脑的大小就会更多地受到衣兜、钱夹、手表、圆珠笔和其他类似物品的体积的影响。在这种种形式中,信
用卡很接近我们想要的最小尺寸,显示器很小,因此图形用户界面变得没有多少意义了。
笔形的系统很可能被视为笨拙的过渡期工具,既太大,又太小。按钮式的设计也不理想。看看你的电
视机和录像机遥控器,你就会明白按钮的局限所在:按钮式装置完全是为手指纤细、眼力极佳的年轻人设
计的。
由于以上种种原因,小型化的趋势必然会推动语音制造和语音识别技术的提高,并促使语音识别成为
附在小型物体上的电脑的占支配地位的人机界面。实际的语音识别系统不需要一定装在袖扣和表链中。小
型装备可以通过通信而提供帮助。关键在于,小型化了以后,就必须靠声音驱动。
打电话,传心曲
很多年以前,霍尔马克卡片公司(Hallmark
cards)开发部的主任告诉我,他们公司主要的竞争对手是
AT&T。“打电话,传心曲”的广告词说的是,透过声音,传达感情。声音的渠道不仅传递了信号,同时
也传递了所有伴之而来的理解、深思、同情或宽容。我们会说,某人“听上去”很诚实,这个论点“听起
来”不怎么可靠,或某件事“听起来”不像那么回事。声音中潜藏了能唤起感觉的信息。
同“打电话、传心曲”一样,我们会发现我们也将能通过声音把我们的希望传达给机器。有些人会表
现得像教官一样未教导他们的电脑,另一些人则会用理性的声音。说话和授权密不可分。你会不会对七个
小矮人发号施令呢?
有可能的。 20年后,你可能对着桌上一群八英寸高的全息式助理说话。这种预想一点也不牵强。可
以肯定的是,声音将会成为你和你的界面代理人之间最主要的沟通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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