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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本工作笔记——再记胡昭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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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昭程去世后还留下了一笔宝贵的遗产——127本工作笔记。这些笔记是胡昭程1978年7月20日调入桂东县教育局起开始记的,一直到2000年10月22日病危无法执笔为止。在长达22年零3个月的时间里,胡昭程一直坚持记工作笔记,从没有间断过。我们算了一下,平均每两个月记一本,每天记录数百至数千字不等,估计总字数约400万。
为了更好地了解他,理解他,我们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两个多月的时间,一本一本、一字一句读完了这些笔记,并记下了两本厚厚的阅读笔记。
22年里,只有两天写着“休息”
读他127本工作笔记,我们好像是随着他在工作、在思索,跟着他的足迹往前走。我们发现,22年里,他很少有休息的时候,只在第110本的一页里写着“5月1日、2日休息”,并且在这休息的两天里,他还将5月份的工作排了个表,一共是7大条13小条。我们查了一下,这是1997年,这一年,桂东的学校布局调整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搞教育的人都知道,对一个县教育局长来说,要搬走一个学校或者新办一个学校,其难度几乎可以与申奥相比。我们根据笔记数了一下,从1997年至2000年,每年他有一大半的时间呆在基层学校里,其中光为寨前学校的搬迁建设他就去了不下50次,而县一中,仅工作笔记有记录的就达430多次!
沙田镇水庄小学,不但在桂东县,就是在沙田镇也是一所不起眼的小学,但从工作笔记上看,胡昭程为建这所小学至少到过9次之多。1996年3月10日,他陪市里的有关领导,连看了这个镇的6所学校后,等领导一离开沙田,他就不顾疲劳,与镇村干部、学区负责人一起为建水庄小学选址。
镇村原把校址定在一个荒岭上,胡昭程与规划室的小郭爬到这个岭上,打开皮卷尺量了两次,然后用指南针为主楼定了位,搞来搞去,总觉不理想,“主要是场地小了点,不管怎样规划,60米跑道的运动场都规划不出来,而且这个荒岭四面悬空,小学生在这很不安全。”胡昭程说。这天天很晚了,加上下雨,没选到合适的地址。
3月14日,胡昭程再次来到水庄,直奔他心中原来看定的一个叫学堂排的地方,到近处一看,一条小河逶迤而过,发大水时会淹到这个地方吗?他问道。当同去的村干部回答说,最高水位也到不了这时,他放心了,拿出“三件宝”,与大家一起,当场绘出了规划草图。
4月7日,胡昭程与香港“苗圃行动”签署了建设水庄等3所小学的协议,解决了水庄的主要建设资金;4月15日,完成了招标工作,确定了工程队及施工方案;4月21日开始施工到8月20日竣工,期间胡昭程至少去了3次。6月1日,他在两所学校参加完“六一”活动,傍晚悄然而至,除了按图纸检查外,还拿着把小铁锤这里敲敲,那里敲敲。敲着敲着他在一个地方站住了,“这里声音不对,肯定混合浆未达标,未灌满!”他将有关人员叫来,打开一看,果然如此。他严肃批评了施工方偷工减料的行为,除按协议处罚外,还局部拆掉返工。6月15日,香港“苗圃行动”几人来桂东,第二天,胡昭程陪他们到6所学校,其中又有水庄。看到胡昭程一到工地就拿出“三件宝”检查,又见到工地井然有序,“苗圃行动”的几位女士、先生感动极了:“有胡局长这样的领导,质量我们就放心了。”
我们终于大悟:工作到如此细致的地步,哪里还会有休息日啊。
“我是第一责任人”——事必躬亲
做教育局长,在县里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官了,可胡昭程从来不这样看自己,不仅没有一点官架子,而且只要有可能,许多事是自己不辞辛劳,亲自出面。比如1990年夏,县委、县政府决定在全县动员干部群众集资办学,而且要求各单位带头,7月20日,胡局长带领办公室、计财股的同志一个个单位上门发宣传资料,发动集资。这天的工作笔记上是这样记载的:“到了32个单位(其中8个单位没见着领导),有的单位上午连去了两次,共有17个单位捐资数百元、上千元不等。”据随行的办公室主任事后回忆,那天胡昭程非常高兴,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喜气洋洋地说:“这是一次大发动,我们得到的不仅仅是几个钱,更重要的是全民兴教的气氛。”
给下面的学区打电话,发通知,本来可以安排办事人员去做的,但有一次,胡昭程硬是整整发了一天的电话通知。
那是1999年5月25日,当天早上大雨下个不停,对桂东这个山区贫困县来说,连续不断的大雨意味着什么,胡昭程心里清清楚楚,虽说大部分学校已新建改建,但仍有部分布点学校还有危旧校舍,待撤学校就更多了。于是从上午9点半到中午14点零7分,胡昭程亲自给一个个学区打电话,一是了解情况,二是发出警告。笔记本上是这样记载的:“5月25日下雨,电话通知学校要高度重视危房道路安全。重点注意旧房的墙脚和屋顶、厕所以及屋后山体塌方或滑坡,学生上学放学路上。要向乡镇领导汇报。”接着是一个个乡镇的接电话人、接电话时间。如“普乐乡10∶59无人接电话,12∶02接通,接话人朱盛安。”“桥头9∶45接通,接话人罗新民,要求学区同志重点到中学、中心小学严防死守。”
连续5个小时,胡昭程一个一个地方地打电话,中途有同志见他声音嘶哑,提出代他打电话,他说:“不行,人命关天。我打电话表明我是第一责任人,学区学校就不敢马虎。”
“如果九年义务教育都不保证,那会害他们一辈子。”
许多文章都写到胡昭程把老师当亲人一样地关爱着,这当然不错,但我们读完他的工作笔记,发现他对学生、对全县两万多名中小学生更是有一种特别的关爱,这种关爱不仅仅是问寒问暖,头痛脑热给个药什么的,而是以教育局长的身份,以慈父的心情,关心他们能否有书读,能否读好书。
因为桂东穷,因为直到“九五”末期桂东仍有约1/3的人口未解决温饱问题,所以桂东学生辍学面较大。怎样才能让孩子们读上书,胡昭程可谓绞尽脑汁。我们从笔记本上清楚地看到,自他主持教育局工作以来的10年半时间里,21个学期,每个学期各乡镇中小学学生的辍学情况他都有详细记载。
1996年,桂东遭受特大洪灾,这年的9月7日,他的本子上记下了全县各乡镇的学生辍学情况。其中最严重的新坊乡,他是这样记载的:“流动学生多;中学32人未入学,去广东打工7人,学武术1人;小学(辍学)19人,其中泥圹7人,龙溪10人为最多;学生交不起钱,开学一周泥圹小学仅收到143元。”这种现状使胡昭程心急如焚,他连续3次到这个乡做劝学工作,先后进了27个学生的家门,并让乡里到广东追回部分打工学生,最终,这个乡的辍学率控制到正常的范围内。
新坊乡如此,全县情况如何呢?10月6日,他笔记本上又记下了全县每个乡镇的情况,并在本子上记下了自己分析得出的学生辍学7条原因和4点劝学工作意见,整整6页!在这天的局机关干部、全县校长、学区主任会上,胡昭程谈了自己的意见,并充满感情地对大家说:“我们要对每个学生的一辈子负责,如果连九年义务教育也不保证,就会害他们一辈子。”
但是光喊口号、光提要求是不行的,政府和教育部门还得采取行之有效的措施,所以胡昭程先是努力使县委、县政府出政策,为此他数十次汇报、请求,从笔记本上看,1997年7月25日,7月29日,终于有了结果。1997年7月25日,他的笔记本上是这样写的:“县党政联席会,确定建立县、乡两级助困金。县财政0.1%、乡财政1%,每个学生每期1元作为资金来源。”4天后即7月29日的记录是:“县教育工作会议,县委书记李晓龙强调,县、乡党政领导要担起解决辍学的责任,分头依法落实政府、学校、家庭三方责任。一个学生辍学,乡长、村主任、组长、校长、教师、家长都要行动。”以此为契机,他又推动建立了两项制度,一是乡镇建立了督促入学执法队,乡镇长挂帅又出征,二是县电视台开学后坚持定期公布各乡镇、村流失学生人数。两项制度坚持至今。
2000年9月25日,胡昭程去世前最后一次主持召开局长办公会,会上形成的一个重要决定就是统筹安排资金,救助青山、桥头两个乡最近受大灾的学生,“先各给1000元。”胡昭程说。其对学生的拳拳之心可见一斑。
127本工作笔记,里面所含的故事实在太多了,我们实在无法一一录下,但仅仅这几个,就足以展示一个真实的胡昭程了。
《中国教育报》2001年9月15日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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